虽然同为四妃之一,两人又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可是凌良妃却鲜少与她往来。
凌良妃此人,虽在外风评一贯温柔贤德,却是个自命清高之人,不仅是与她,甚至当初与皇后、与文贵妃都不大结交,如今突然上门来访,怕是司马昭之心吧!
“姐姐才得了一些上等的料子,心里想着妹妹,给妹妹送一些来。”
婢女还没来得及应话,便见到凌良妃从殿门口款款而来,取下肩上的披风,走上前来笑盈盈的道。
徐贤妃一愣,朝婢女投去不悦的一眼,才柔柔的笑着起身微微福身道:“姐姐有礼,妹妹这里谢过姐姐了。”
凌良妃十分熟稔的拉起徐贤妃的手,脸上的笑容愈来愈盛,眉头却是一挑,状若不经心的问道:“方才姐姐在殿门口听着妹妹的话,似乎不大愿意姐姐来看你?”
“姐姐说得哪里话,只是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姐姐心中念着妹妹也该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有什么事情哪里用得着姐姐亲自跑一趟呢?”
徐贤妃望着眼前的人,依然是柔柔的笑着,纵然是如此试探神色亦不变分毫。
凌良妃眸中闪过一丝深意,拉着徐贤妃的手落座,听着徐贤妃的解释瞬间笑开了,“妹妹不必紧张,姐姐只是开个玩笑罢了,送给妹妹的东西姐姐自然是得亲自来了,交给那些毛手毛脚的下人多不放心!”
徐贤妃心头一跳,嘴角微微扯了扯,却没有再应话。她性子虽然懦弱,却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凌良妃话中的意思,她自然明白。
只是,让徐贤妃没有想到的是,凌良妃在宫中一向孤傲,对什么事情都是置身度外,没想到这次为了柳苡晴的事情竟然会毫不犹豫的卷进来。
不,不能说是毫不犹豫,或许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一旦卷进此事,在皇上心中必然会有影响,她,就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人了!
也许是柳苡晴的出现让她感受到了万分的威胁,毕竟在后宫这么多年,她们从未见过皇上对某一个人如此上心过!
自柳苡晴执掌后宫一来,出了多少错处,墨瑾之不但没有追问其责,甚至连她手中的权力都不舍得夺去,让众人看了如何不多思!
柳苡晴如今在后宫中的地位,恐怕是比任何人都要高的,甚至是文贵妃!
当初晴妃小产之时,尚未殃及生命,皇上便日夜守在清源殿中,甚至不惜耽搁国事。而如今文贵妃命在旦夕,皇上却……
可是转念一想,凌良妃的按捺不住,似乎也是有理可循的。柳苡晴,的确是有足够让人感到威胁的本事!
“虽说都过了年,可是这天儿还是寒冷彻骨,妹妹这些日子都呆在宫里头做什么呢?”
凌良妃望着窗外头,笑意盈盈的望着徐贤妃,看不出半点的心思。
徐贤妃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凌良妃手中抽出来,亦笑着回道:“妹妹还能做什么,不过每日发发呆、出出神、消磨消磨日子罢了。”
凌良妃望着徐贤妃那双抽出去的手,面色微微沉了沉,却始终还是没有撕破两人间那层微笑的假面,只笑道:“出神?不知妹妹都想了些什么?”
凌良妃这话很是露骨,徐贤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敛了笑容,微低了头道:“还能想些什么,只是感叹着岁月流逝罢了,转眼间,我们都老了。”
转眼间,她们这一生也都过完了,又有什么争的必要呢?就算争赢了又如何?
此生又有什么盼头?于她来说,输赢都不重要,与其背负着身家去背水一战,倒不如安稳的过着现在的日子。
再者一来,她也不敢去争了,王家,不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么?难道她真的要拿上徐家去赌不成?
凌良妃只身一人,唯一的哥哥也并没有在朝堂上一展宏图的意愿。那么,凌良妃又何苦要苦苦相争?
徐贤妃的意思也很明显,凌良妃面色微僵,却没有放弃,沉吟了片刻,双眸微微眯起,继续道:“是啊,我们都老了,可是妹妹有没有想过,在这后宫之中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哪里会有人顾得你是老是少?”
活在这后宫一日,就是一日的身不由己,老了又如何?不具威胁又如何?
当初的德妃,可碍着了谁的路。可最终,不还是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见徐贤妃依然无动于衷,凌良妃终于敛了笑容,沉色道:“如今已经不是是否要去争的问题,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徐贤妃眉头再次深深皱起,她用的是「我们」,而非是「我」,这一层,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妹妹还以为,如今晴妃与我们还是进水不犯河水?难道在过了除夕之后,妹妹还以为能够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