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惊愕片刻,很快的又收敛住情绪,从门口走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手轻脚,搁下手里的退烧药跟水杯,将书桌边上的椅子移到床边坐下。
他开口问:“怎么了?”
林知念躲在胳膊里,声色低喃沙哑着:“没事,”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话太敷衍了,又加了句:“烧糊涂了,有些难受。”
屋里静极了,她胳膊盖住双眼,耳边听着窗外的雨声。
“娇气,”沈安语气低低的、轻轻地,不似在嫌弃,恍惚带着几分亲生呢喃的意味。
接着他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轻飘飘地压在林知念胳膊上,“擦擦。”
感受到胳膊上那轻飘又柔软的纸面,林知念顺势拿过来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眼神看也不往沈安那看一眼。
她觉得丢人。
尤其是在沈安面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谢谢。”她低低的说着。
因为发烧,林知念整个人面色红扑扑的散发着热气,同时也衬得唇色娇艳欲滴,哭过一场后,眼尾待着淡淡的红,很别致,也很娇贵。
这样的场景不宜多看,沈安下意识别过目光,又用电子温度计测了一次,发现还是高烧不退。
沈安叹息,指尖轻轻点了两下桌面,提醒着:“你先吃药,吃过就没事了。”
指尖与桌面相触的声音使得林知念回过神来,她撑起身子半躺在床上,接过沈安递来的温水和退烧药,又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想到刚才抑制不住的失态,以及今晚给沈安添的麻烦,她垂着眼,羞愧地抿了抿唇,说出的话都是软软的:“今天,麻烦你了。”
“还行吧,不算太麻烦。”
说完又用目光示意她手上的东西,道:“赶紧把药吃了。”
林知念一把吞下手里的退烧药,又灌了几口温水。
屋外的白晗跟做贼似的贴着耳朵偷听,屋内的林知念刚放下杯子,又想到一个致命的关键问题,她环绕了一圈眼前的单人卧室,又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忘带钥匙,脑袋又突突地疼了起来。
沈安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从壁柜里翻出一条空调被,“你放心在这待着吧,我去睡沙发。”
说着,目光有些被鸠占鹊巢的哀怨,他叹息一声,“便宜你了。”
林知念心虚地轻咳一声,神色虚弱地捂着额头,像个泥鳅一样滑躺回被窝里,嘴里瓮声瓮气:“不行了,头又疼了,得睡一觉才能好。”
林知念假装闭眼睡觉,耳边却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待沈安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后,可能是庆幸没被当做麻烦精赶出门,她心里松了口气,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又走近了,林知念紧张地绷着身子,不敢睁开眼。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然后她听见沈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低低地传来。
“给你倒了些温水在保温杯里,渴了自己喝,另外我多放了个杯子,夜里要是难受发不出声,摔下杯子,我能听见。”说完沈安就轻声出去了,顺带轻声将门轻轻关上。
刚吃过退烧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知念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她侧头看着放在边上的小白猫瓷杯,神情有些恍惚。
这会儿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
白晗瘫在沙发上,头靠抱枕,身上盖着那条薄被,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卧室门,勾了勾唇:“晚上我睡哪?”
沈安满面绝情:“你回家。”
“凌晨十二点多,风雨凄凄,你让你未成年弟弟独自回家?”
“司机呢?”沈安推开白晗横躺在沙发上的脚坐了下来,靠着沙发背,脚搁在茶几上,打算就着这个姿势囫囵到天亮。
“人明儿一大早还得送我爸去机场呢,我让他先走了。”白晗放下腿,跟着坐了起来。
“打车回去。”沈安掏出手机就要叫车。
白晗还没瞧见人,哪能轻易罢休,“不要,我累了,今儿就在这睡。”
“也成,”沈安收回手机,半点没有要心疼大半夜千里送温暖的弟弟,自顾自躺好,“那就睡吧。”
白晗:“!!!”
“你让你身娇体贵的弟弟睡沙发?”
沈安盖上被子,侧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闭目养神:“你身娇体贵的哥哥也睡沙发,就着条件,将就着点吧。”
白晗:“……”
白晗甚是憋屈。
这股憋屈让他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在半夜第三次因为睡姿难受醒来,他觉得为了一个八卦而屈尊降贵在这睡沙发的自己简直就是个脑残,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靠,
三个小时醒来三次。
白小少爷从来没睡过这么惨厉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