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师长都能被圣人称赞,难不成她一个妇人,还能比圣人更会看人,是圣人看错了人?
又是一个假瓜。
嗬——啐!
到此,霍府事件以朱家挡下一半伤害,邱氏亲自下场为云珏挡下另一半伤害而告终。
至于云珏,她在外游玩一天后,还没来得及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就愉快的投入到即将与尹叙夜游的兴奋与期待中。
头天夜里,她躺在床上,脑子里走马观花滑过的全是自己的衣裳首饰。
要穿哪件赴约好呢?
次日一早,云珏利索起身,把脑子里的设想全部铺在了床上,一套一套试。
“粉色的呢!我那件小珍珠滚边的粉色上衣呢!”
“啊不,今日阳光好,我穿深色比较显白——”
“不对不对!见面的时候天色都暗了,深色是不是太暗了……”
彩英犹如一个移动的人形衣架,一遍遍往返衣柜与云珏之间,身上搭的衣服越来越重,她终于不堪重负歪倒于榻上,嘴里还在喃喃念着:“美的……怎样都很美的……”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午时,尹府来了人了,是尹叙派来传话的。
之前云珏说想要游夜市,城西的夜市就很热闹,若她愿意,可约在护城河西岸边见面。
护城河?那岂不是可以游船?
云珏高兴极了,亲自打赏了传话的侍从,人刚走,她便立刻面色凝重的往回走,边走边嘀咕:“什么衣服和水上夜景比较配呢……”
……
同一时间,尹府。
尹叙还是一身宽松常服坐在书案前,不同的是,他今日无事一身轻,斜倚座中,长腿屈起,握着一卷书闲闲翻读。
读着读着,目光从书卷上抬了起来,开口召唤:“三勤。”
三勤轻步走进来,从容询问:“郎君有何吩咐?”
尹叙:“我今日要赴宴的衣裳准备好了吗?”
您这是什么话?
三勤简直怀疑自家郎君是在没事找事。
他服侍郎君已有五载,郎君的衣食住行,何时需要他专程询问操心?
但三勤还是道:“都已备好,是黛紫圆领袍罩了件同色纱衣那套,一早便熨烫过了。”
尹叙虽然从来不用操心衣食住行上的小事,但他心细脑子好,自己的东西,即便不过问也都有数。
是以,三勤一说,他便记起是哪套。
可顿了顿,他却道:“拿来给我看看。”
三勤愣了一下,再三确定郎君说的就是要看衣裳后,他利索的当起了人形衣架,将衣裳提来。
尹叙淡淡扫了一眼,脑子里划过这几日见过的云珏。
离开国子监,不必日日穿学中制服,她似乎更偏爱清浅些的颜色。
尹叙垂眼,伸手端过茶盏抿了一口:“换一件。”
三勤都傻了。
从他侍奉郎君开始,郎君对外貌上的关注仅限于干净平整,就从未在意过颜色款式,或者说,他从来不在意这衣裳好不好看!
此前三勤还颇为佩服郎君不注重装扮的清高朴素,后来他才清楚地认识到一个现实。
郎君这身量,腰是腰腿是腿,瞧着修长清秀,可一脱衣裳,从上到下肌理间清晰又充满力量的线条简直充满诱惑。
这里不得不提一桩陈年艳闻。
其实,郎君以前也是招侍女伺候入浴的。
只因某日,他醉酒沐浴时,竟清楚听到一贯伺候他的侍女发出了一声“咕”的吞咽声。
转头看去,那侍女脸颊涨红,双目冒绿光,手里捏着的澡巾倏地掉在地上,本要为他擦身的手,转而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结果,人被毫无悬念的丢了出来。
从那以后,就是三勤亲自伺候郎君入浴了。
作为郎君的近身随侍,三勤当然知道他今日要与那位轰动国子监的云娘子夜游。
可是……这会不会太隆重了。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
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三勤频繁往返衣柜和郎君跟前,几乎把他所有的衣裳都翻了一遍过目,最终定下一套鸭卵青的圆领袍,是个相当清浅素雅的颜色。
就在三勤以为结束了时,尹叙沉吟片刻,忽道:“配饰也都拿来瞧瞧……”
正在叠满床衣裳的三勤双膝一软,险些跪在脚踏上……
“郎君还真是在意今日的约会,若叫云娘子晓得,定会欣喜非常。”
三勤无意的一句,让尹叙愣住,也终于从反常中清醒过来。
与其说他看重此次的夜游,不若说此次夜游,无疑会让他二人的关系再次递进。
如果按照以往的作风,他会欣然接受这种递进背后的意义,但又不会因为这层递进就着急的定下一切。
一时的情绪,或喜或怒,或悸动或欢喜,来的猛烈,却也容易蒙蔽双眼,让人自动忽略很多未来会遇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