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春闻讯连扑带摔地跑出门去。
苏玉舟刚刚才从林中回来。
“你,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为何你不救,非要他们杀了自己,现儿人都死了,你还……”
“行凶之人,我为何要救?”
“你这人,实在冷酷无情。”
“沈韶春,你知道我为何容忍你,但这也是有限度的。”
他惯是以这种平静的口吻,说着让人心惊胆跳的话。
沈韶春气血上涌,昂着脖子冷笑。
“限度到了怎样,杀了我?”
沈韶春的笑很快就僵在脸上。
苏玉舟这个疯批,果真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一点点举起。
“你以为我不敢?我就是需要你的血,也可以杀了你放干你的血留用。”
沈韶春抠着他的手挣扎了两下,而后就垂下手,闭上眼睛。
一副悉听尊便,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知道,如果他对她起了杀心,她是跑不掉的。
即便他不杀她,她有一日出了苏园,那几大宗门也不会放过她。
她的手废了一个温行简,又间接害死一个方霓旌,宗门怕是对她恨的牙痒痒。
到时候,还指不定要怎么死。
“你这么想死,那我还偏不让你死了。”
苏玉舟将沈韶春丢在地上,话说得变态变态的。
“看着她,如果她死了,你们知道下场。”
这话是对槐月他们说的。
这人是说发狠就发狠,保不齐癫起来连自己都打。
沈韶春颓然坐于地面,频频咳嗽。
他什么都不知道,甄叔和萍姨于她就是她亲爸妈的化身。
他们生得一模一样,从声音到身形外貌都一样。
她心里,一直偏执地想,两人就是她爸妈只是失忆了不记得她罢了。
可如今,就这么点念想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沈韶春只觉自己的心上像是被人掏出了个豁口,风一吹她就觉得冷。
经此一事,沈韶春摸着点苏玉舟的脾性了。
暴躁易怒,还喜欢跟人对着干。
这活脱脱就是个有性格缺陷,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儿。
沈韶春想起小姨家的小表弟。
那可真是个好话好说没有用,反着唱调他就来了劲的死孩子。
这苏玉舟就是那死孩子的放大版。
琢磨透了这点,沈韶春的身子也恢复了。
这些日子,她只顾着想死,都忘了酣春被她连累。
中了蛊,即便现在蛊结了,酣春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完全恢复,沈韶春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酣春。
“可惜短时间内不能跟你一起种蘑菇了。”
“等了你好了再种不迟。”
酣春点头,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
“韶春,你知道魔族为何叫魔族?”
沈韶春不答。
但她心里一直以为,就像她所在的那个世界,有黄种人还有黑人和白人,就是一个人种罢了。
许多电视剧小说里也都是这样的设定,这已经是一种约定俗成了。
“想必您听说过一种说法,说我们魔族的人,每个人身体都或多或少存有心魔。”
沈韶春的原身应该是听过,她却是第一次听说。
沈韶春点头,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好的倾听者。
“事实并非如此。其实我们魔族受先辈遗传,也受生长环境影响,身体里都会携带着魔毒。”
酣春的尾音有些哑了,沈韶春赶紧给她倒杯水。
“修为越高的,中的魔毒种类越多,也越重,时有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出现。”
“表现就像你们家苏公子一样?”
“嗯?”
“暴躁,捉摸不定。”
酣春挑唇一笑,这就算是默认了。
“其实,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算好了,他以前……”
酣春就此打住。
还是不提以前的好,这样能给沈韶春留个好点的印象,虽然现在这印象也并没好到哪里去。
对方不说,沈韶春也不追问。
说了许久的话,酣春也累了。
沈韶春扶着其躺下,掖好了被角才出来。
她睡前说嘴巴里淡,想吃点蘑菇汆肉汤,沈韶春心下记着了这个。
打屋里出来,沈韶春望了下天。
昨夜下了场雨,今日天好晴,估计那松林里的东西长得很欢快了。
沈韶春回了自己那屋。
丫头们都不在,也不知做什么去了,齐齐消失。
沈韶春遍寻不见,就自个儿戴上古代版的“背背佳”,襻膊,直奔北苑而去。
她没去过北苑的那片松林。
那处偏,没有专门的路通往,只能穿过深林,才能到达。
沈韶春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硬着头皮钻进去。
进去了,她才知道这小树小林的地儿,为什么不叫树林,而是叫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