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不用跑,反正他现在不再是时景心的身份,而时景心,也已经由真正的本人换回去。
就算再见面,楚砚冬对他的印象和认知,也只是停留在那个嗜赌成性的坏弟弟上。
要摆脱楚砚冬了。
他应该感到开心不是吗?
可是他怎么都笑不出来。
突然就不知道开心是个什么滋味,人又该怎么笑。
时景苏步履艰难地跟在时景心的身后。
为防止被其他人认出,时景心和他说了一些话后,与他刻意保持一大段距离。
他本该不应跟过去的。
但时景苏一时没能忍住。
他偷偷踩着细软的沙,走得悄无声息,一点点跟在时景心的背后。
也不敢跟的太紧和太近。
走到一定的距离时,他所站立的地方,正好能够观察到时景心和楚砚冬等人,又不至于被楚砚冬他们发现。
即使发现也没什么。
他现在是男人的装扮。
穿着沙滩裤、人字拖。
假胸都被拿掉了。
假发也都没有了。
那些玩意儿,随同他之前穿的泳衣,暂且放在一个储物柜里,等到无人认领之后,被沙滩的工作人员处理。
没人发现他就是曾经的那个“时景心”。
但时景苏还是有点小心翼翼的,贴墙站立,露出半截身体。
他的眸光投向遮阳伞的那个地方。
远远的,时景心已经走过去。
海风拂着她的长发,白得亮眼的一道身影,在和楚砚冬招呼以后,坐回他的身边。
他看到他们像是有说有笑的模样。
时景心代替了他的位置,代替了他的角色,代替了他曾经铺好路的人生……
她的眼中没有之前那么多的神采,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楚家的保镖们还有佣人们都知道,楚家的太太根本就不喜欢他们家少爷。
神情恹恹的,那是常有之事。
没人发现端倪。
一切都回到起点。
平静,没有风浪,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掀起。
这样挺好的。
这样就很好了。
什么都回到本该有的轨迹。
退一步,海阔天空。
从此以后,你和楚砚冬之间,真的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恭喜你。
经过长达四五个月时间的奋战。
你自由了。
时景苏。
嗒。
啪嗒。
有水珠往下落,陷进细沙里的声音。
时景苏的眼睛有点模糊。
他仰起头,“咦”了一声。
是下雨了吗?
视线更加模糊。
嗒,嗒,嗒。
“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视线。
时景苏喉头哽咽,像是落进水中无法浮出水面,被窒息绝望包裹淹没的人一样,心都剧烈地颤了起来。
好痛苦。
快要呼吸不上来。
太疼了。
为什么仅仅是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时景苏拼命地抹着眼泪,他不知道这个雨水为什么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源源不断的泪水如决堤了一般,明明没想哭的,但是……
时景苏忍了半天,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太丢人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得这么狼狈,真的很难看啊时景苏。
不能哭,千万不能哭。
你现在没有穿女装。
真的不能哭。
时景苏现在无比怀念穿女装的样子。
如果穿着女装,他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去放声大哭。
可是整个沙滩上,除了时景心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再认识他。
就算哭得丢脸,又何妨?
时景苏望着那个方向,轻软的头发紧贴着他的面颊,他哭得狼狈,满脸模糊。
旁边有个小男孩经过,拉着他的妈妈说:“妈妈,妈妈,你看这个大哥哥哭得好厉害啊,他怎么了,他是生病了吗?”
那妈妈轻轻看了他一眼,赶紧拉着小男孩离开:“走,不要管人家大哥哥的闲事。”
她心中唏嘘,哭得这样厉害,八成是失恋了吧。
没准看到自己的女朋友给自己戴绿帽子?
数分钟之后,那个墙角哭得极其狼狈的人,在不知不觉间离开。
有一瞬间,时景心的内心微妙的产生了很痛苦,很窒息的感受。
她微笑地看着楚砚冬。
在简短的聊天过程中,她无从得知平时时景苏和楚砚冬的相处模式究竟是什么样,只能凭借自己对时景苏的印象,尽可能去塑造那个容易腼腆害羞的大男孩的形象。
“等很久了吧,对不起,肚子有点痛,卫生间的人又比较多,排了很久的队。”
身后四名保镖不禁暗暗称赞。
看来这一次,楚总赌赢了。
他们家的太太,还真的没有借这个机会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