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肆眸子一眯,“希望陛下说话算话。”
余舜岚似没听出她话里的寒意,只轻声道:“朕向来说话算话,何况禾儿都已信你,朕便是不信也要信。”
余舜岚对洛禾表现出的深情令云肆十分诧异,她并不觉得这位大梁女帝是专情之人,她三宫六院内住了不少侍君,就算当初在太女府上也非专宠洛禾一人。
她曾有一子一女,但皆未活过一岁,幼子与孩子生父皆死与余生泉的暗中毒杀。
但洛禾亦非普通男子,他当初能抛弃身份孤身进入三皇女府上,而今还能爬上君后的位置,甚至还在在此般境地身怀龙种。
云肆对大梁帝后的感情并未深究,无论是何原因,只要余舜岚同意便好。余舜岚并不打算将兵符直接给她,而是暗中令杜语入宫一趟,云肆对此并无异议。
丞相只带了一万兵力围困崇州,与余生泉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若真起兵,崇州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余舜岚可惜道:“可惜不能让百姓血流成河,朕还要为禾儿腹中的孩子祈福。”
好似方才说绞杀孽党一事不存在般一样。
“事成之后,我要北疆与大梁开通商贸往来。”
余舜岚颔首同意。
在云肆动身前的前一夜,她收到了裴景瑶那绣好的香囊,浅蓝的袋身上绣着一对戏水鸳鸯,头顶还有两朵祥云。
“未有时间去庙里祈福,我只得时时在心中默念,妻主此行定要平安。”
云肆接过那香囊系在腰间,又将眸中含忧的男人抱至床上哄道:“放心,为妻命硬得很,我不在你身旁的这段时日,你定要照看好自己的腿,等我崇州回来,等一切都结束,我带你回北疆去看春景。”
裴景瑶闷闷嗯了一声,缩在云肆怀中抱住她不肯抬头,云肆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缠人的模样,也知是自己要走才惹他如此,于是心中更为不舍。
以往在北疆她都是说走便走,迈出门也不会回头望一眼,如今有了个小夫郎,云肆终于体会到难舍难分是何种感觉。
以前她还笑话过飞鹰,她连夫郎给绣的鞋垫破了都不舍得扔,而今自己倒是要靠这小小的香囊缓解相思之苦。
云肆动身那日,裴景瑶难得主动亲了自己一口,若非时间紧急,云肆十分想把羞赧的夫郎抱回屋里好好疼爱一番。
她骑着乌金一路策马而行,终在第三日的暮时赶至崇州主城外,愈靠近崇州周遭的百姓愈发稀少,而今城门大闭,俨然一副死城之景。
崇州城内的百姓三个月前还在庆祝自己城内发现的盐矿,以后这崇州应会富裕许多,她们欣喜的等待摄政王的到来,最好再颁布些减轻徭役的政策。
可摄政王人虽来了,这城门也在那日开始再未开过,崇州城内而今家家闭门不出,街上萧瑟异常,谁都怕一不留神丢了脑袋。
崇州城内流传,崇州刺史妄图于驿站内刺杀摄政王,可惜事情败露,她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云肆将乌金缰绳卸下,马儿有灵性般转身跑远,她则换了一袭黑衣,在夜幕中潜入崇州。
崇州刺史府内则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余生泉怀搂娇媚侍儿,看着面前的舞侍翩翩起舞。她身侧有一带着镣铐的女人跪于一旁,身上衣物早已被血浸染,她眼睛瞎了一只,却固执的不肯弯下脊梁。
她便是崇州刺史袁步。
余生泉放下手中酒杯,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的女人,“现在的后生怎么都如此倔强,不如早些告诉我陈冉的踪迹,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袁步张嘴吐出口血沫,毫不畏惧的看向余生泉,呸了一声道:“狗贼,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为清君侧,袁步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她自三个月前接到丞相密令,暗中放出盐矿的消息引余生泉到来。国库亏空严重,余生泉不疑有他,果然亲自到来。
“年纪轻轻却这般顽固,唉。”
余生泉一叹气,立即有一黑衣女人持鞭狠狠抽打袁步,血溅到桌前,她怀中的侍儿吓得浑身发抖。
余生泉心中烦躁,早知陈冉就在城内却寻不到的感受分为憋屈,就如同当初在京内令几个北疆小贼在自己眼皮子下溜走一般。
她掐着那侍儿的脖颈按至桌前,狠厉道:“不是怕吗,你便陪她一起去。”
即便加了一个柔弱的侍儿,那女子的力道仍如方才般狠厉,男子凄厉的叫声在刺史府内经久不息。
府内灯火通明,却不见寻常侍卫的身影,到处都是统一服饰的女人。
云肆独身潜入刺史府时便发觉府内高手不在少数,她神色一变,将身周气息压至最低。
她如鬼魅般出现在一个女人身后,抬手捂住女人的嘴与脖颈,骨头错位的细小声发出,她尚来不及挣扎,仅在转瞬间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