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钱经理觉得这个年轻人特别的眼熟。
叶晓枫也愣了一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家录音棚的代理竟然没换人。
徐甄眼线飘在两人之间,“怎么,你们认识?”
“认识,钱老板,我是叶晓枫。”叶晓枫笑笑,率先伸手,“我是顾言的朋友。”
“哦!对对!顾言!”一说顾言的名字,钱经理就想起来了,“看我这记性,你以前陪顾言来过好几次。”
但叶晓枫不知道的是,钱经理之所以对叶晓枫这个人印象那么深,不仅仅因为他和顾言是朋友,而是因为钱经理作为一名编曲,偶尔和顾言谈及创作时,顾言都会同他聊起很多关于叶晓枫的事,特别顾言还是一个不善于聊天交际的人,却在事涉叶晓枫三字时,仿佛无尽的话语都被深藏在了这个名字,如一把钥匙,轻易便能敲开顾言的心。
两人简单握手后,叶晓枫才开口,“我想录两首歌,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徐甄已经和我说过了,你自己带了demo吗?”
“没有。”
“那我不知道有没有伴奏带。”
“没关系,借我电子琴就可以了。”
“你不需要伴奏?”
“不用,我自己伴奏。”
钱经理明白了,叶晓枫这是要自弹自唱,“电子合成需要吗,后期呢?”
“都不用。”
“那谱子……”
“谱子我记着的。”叶晓枫钢琴当年被顾言逼着考到了八级,记几首歌的谱子易如反掌。
钱经理没话好说了,“也是,能跟顾言徐甄这么铁,说你什么都不懂我还真不信。”
“可别把我算上!”徐甄立马撇清,“我都没见过这丫开口唱过一个字,今天这是开眼了!”当年每一次相聚,叶晓枫从来都是一个静静听着他们讨论词曲编排的旁观者,偶尔KTV唱个歌,叶晓枫也只是负责点歌喝酒,从来不唱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叶晓枫为什么从来都不唱歌?以前有顾言这么个乐界奇才在,叶晓枫不开嗓可以理解为不想在他们这群专业人面前献丑,但现在想想就有点困惑了。
难道叶晓枫唱歌难听到鬼哭狼嚎?
既然只需要一架琴,其他什么都不需要的话,那一切就变得简单了,只是钱经理不太清楚叶晓枫是打算先弹,还是边弹便唱。
但无需他开口再问,叶晓枫已经做出了答案,他把整个电子琴搬到了电容话筒下,从旁边拖来一张椅子,然后带上了耳麦。
一系列行动简单明了到不假思索,似乎这样一个行为曾几何时他也这么做过,也许是在同一个录音棚同一个位置,亦或许远在多年以前,那些青葱懵懂的岁月。
“麻烦帮我试下音。”叶晓枫随手弹了一段和谐。
电源开启后,钱经理立刻走到控制台,调试了会儿,等叶晓枫在对面调准了话筒距离,再又仔细听了一遍监听耳机里传来的音色,然后比另一个OK的手势。
徐甄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边上有点兴奋,他不晓得叶晓枫会唱什么,也不是太清楚背后的原因,但从来没听过叶晓枫唱歌的因素令他格外期待,居然比完成一首编曲的感觉还要亢奋。
只见叶晓枫深深呵出一口浊气,一双向来认真明亮的眼睛此刻竟深邃莫名,似要通过这熟悉的一切记起更熟悉的令一切,而这短暂的回想使得叶晓枫这跟个人在录音棚敞亮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落寞。
徐甄原本兴奋异常的心在接触到叶晓枫的眼光后一下子就沉寂了。
这根本不像一个为了所爱之人而弹奏乐曲时所会产生的表情,徐甄在瞬间便明白了,叶晓枫根本不是要唱什么歌进行一番表白……
“顾言……”
徐甄无声一息呢喃,轻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然后,一段特别熟悉的旋律自叶晓枫指尖传来,徐甄吃了一惊。
钱经理也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这个年轻人是打算弹一段自创,但前奏出来却是一首多年前流行过的通俗曲。
这两人混迹乐界多年,等到想起这首粤语歌名的时候,平静和缓的前奏已经过去,有人轻轻唱了起来:
“满街脚步,突然静了
满天柏树,突然没有动摇
这一刹那,我只需要一罐热茶吧
那味道,似是什么都不紧要”
徐甄倒吸一口长气。
他没料到,叶晓枫唱歌居然这么好听。
由于这首歌的原唱是女声,而叶晓枫声线并不算高,所以他降了一个key,而就是这一个降key使得原本就很悲伤的曲调变得更压抑更无奈,加之叶晓枫声音中若有似无的气音,让歌词听上去宛如低语轻喃一般,情感慢慢跟着词曲逐步深刻,徐甄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泪点也高得离谱,却莫名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