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已许(112)

“正是。”连起点头。

姜嫱没再说话,只是透着面具望过来的目光有些黯淡了下去。

连起没有察觉到这些,只是转头望向了哀鱼,“我也不清楚素兄他能否一解古绀牧的文字,但介时他过来,不知道可否能让我们一观这些青简呢?”

“可以,你们若是能读得出来对我对我娑沙都是一大幸事。”哀鱼道。

历史与文化的断层总是令人心痛的。

那些因为战争与厮杀而消亡的东西,如今已是再难以找寻了,但即便是如此,做为绀牧的后人却还是想着将这些从战火中捞出来的残青珍藏下去,以期待着有朝一日奇迹的出现。

——一个,与先祖对话的奇迹。

哀鱼做为一个并不强壮的娑沙男人,在娑沙一生之中要做的就是这一件事。

“那么药翁的话……”连起有些迟疑的开口,“可还有别的线索可以切入?比若说,他的身世,他的长处,他的弱点,有什么在意的人或者事,可否从这些方面切入再审?”

哀鱼沉默的摇头,“我跟随药翁十余年,从没有见过他有任何亲属朋友,除了痴迷医药之术便不曾见他有过什么在意的东西。”

连起有些意外,“他没有姊妹同胞也没有妻妾儿女?”

哀鱼肯定的点头,“没有。”

姜嫱问,“历年庆日呢?一些重要的日子,特别的日子,他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哀鱼又想了想,“……未曾有过,除了一心痴研药物之外,他便从无有任何的有意的了,便是与悦心霁相识,好似也是因为他去西善求药学药,才得以相识的。”

那是很支离破碎的信息,也是哀鱼从两人的对话间几番推敲才猜度出来的。

连起又皱起了眉头。

如此说的话,便是全然的没有任何可切入的点了,一个找不到弱点的人,要如何从这般的人口中套出想要知道的信息呢?

三人一时间又陷入了苦思。

长久的寂静里,眼见着暮霭西沉的最后一道余光潜入进了地平线下。

黑暗悄然来临。

哀鱼起身正准备带他们二人出去时,姜嫱突然冷不丁开口,“药翁为何会对医药如此痴迷?”

她这一问,两人听着登时顿住了。

人有苦执,但却从来没有无缘故的执念。每一份执念的产生或多或少的带有着本我的欲望,或是因为不可求,或是因为求难得,或是因为心中的业,或是因为一个信念与信仰。

一如姜氏后人对凰羽神弓的执念。

姜嫱望向了哀鱼,“药翁为何如何痴迷于药术之学,为了杀人?害人?药毒双刃,亦或者——曾经也曾有过想要救人的念头?”

哀鱼明白了她的意思,对上了她的视线,开口道,“因为一个他穷其一生也想要超越的人。”

对于药翁与悦心霁两人,在与娑沙达成协议合作时,哀鱼对他们心里很是忌惮。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棘手,但这两个手上却又各自掌握着娑沙所急切需要的东西。做为一个出于千年之前野山部落,在现如今的世界里,娑沙真的太过于落后,落后的无能自保,也落后的无可奈何。无论是对于农桑还是牲养,医术或者是学识,早已远远不及被白山月融化后的山月部。

在选中的与药翁一起习医的娑沙孩子里,他其实并不是唯一一个。

在这十余年的时间里,药翁确实除了每日习医研药外就再无它事,而这一个问题,是早在他不过只有八岁之余,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头的时候托口而出的问题。

……

“伯伯为什么要每天都这么辛苦的种药研药呢?”他问。

药翁说,“为了超越一个人。”

……

但是,直到今日,他也不知道药翁所说的这一个人究竟是谁。

而后的下半夜里,据说族里又有几位长老连夜审讯了药翁,只是这个桀骜阴戾的老头久浸淫在诡士的诡辩术中耳濡目染,经以三两句话便挑拨得双方争执起哄了起来,隔得远远的尚能听着一声又一声的指责声与斥骂声响起,到后半夜时甚至盖过了山林里野兽的嚎叫。

一夜过去了,却是任谁人也丝毫未有从他嘴里撬出一句多余的信息。

但即便是这样,以目前台面上已知的信息源来看,想要调查清楚悦心霁的底细,药翁是最好的一个线索。

“混帐!——”

“长老,长老!”

“长老莫气!长老莫气!”

“长老小心!”

隔着远远的就能听到怒喝声与拦阻的劝慰声,伴随着东西摔砸的响动。

起了个大早的连起这次孤身一人再一次踏入地牢的门口,只一眼便看到长老墨玦愤恨不已甩袖而去的背影,可见的又是一个在药翁面前碰了钉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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