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都没了,要实力有个鸟用!
“你再敢吐一个试试!”他咬牙切齿地指着马博远,“我整瓶塞你嘴里信不信!”
马博远拼命忍住反胃的抽搐,憋得满头大汗,最后晕了过去。
他没有再吐出来。
大军班师回朝,屠魔之战胜利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陆。
所有将领和贵族被召集到皇城议事厅,筹备战后重建工作,以及听取一些重要的信息。
修纱穆的死讯被公布天下,震惊了全国。
他在临死前殚精竭虑稳住了朝政,一手培养出了决定胜局的法师军团。他的手记在死后依然指引着法拉墨和法师军团的战斗,他送给喻川和肖然的极武收割了一头又一头魔将的生命,就连救活马博远的药,都是他在信中告诉索兰达以备不时之需的。
这个活了近千年的男人,为辉月帝国乃至整个大陆燃尽了最后一滴血,终于迎来了他想要的结果。
只是可惜他看不到了。
索兰达却没有为他举行葬礼,没有把他的名字刻上英魂碑,甚至连银星进修所的院长名字都依旧是修纱穆。银星进修所暂时由索兰达和法拉墨代管,在找到下一任合适的人选之后任命新院长。
所有人都知道索兰达是修纱穆带大的,他的死对索兰达的打击到底有多重,才死死地揪住他离去的衣角不肯撒手?
法拉墨一直在下面默默地听着,他现在已经是帝国的元现公爵,是仅次于索兰达的最高级贵族,几乎可以算半个皇族,当初的私兵也尽数回到了他身边,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他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
战争胜利他固然开心,但当他听到修纱穆的死讯时,心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那种哭不出也说不了的感觉让他窒息,心跳忽快忽慢,心悸得难受。这种感觉是因何而来,至今他都没想明白。
回到辉月后,法拉墨曾去了一趟修纱穆的私宅。
走进府邸,他隐隐觉得自己来过,一草一木都似曾相识,他甚至知道二楼哪间房是书房,哪间是卧室,哪间是餐厅……
可每次他想仔细确认一番的时候,那些诡异的熟悉感便会快速消退。他越想回忆起什么,眼前的景象越陌生。
他走到二楼的卧室门口,看到仆人们正在收拾修纱穆的衣物。一件件黑色的外套长袍被铺在床上,等待折好后放入空间。
法拉墨看着那些黑色的衣服怔住了,这些衣服他好像都在谁身上看到过。
那个人个子极高,黑色长发,永远只穿黑色的衣服,身上有一股书墨的气息。
他却记不起他的脸。
“这些……”他开口道,仆人们停下手里的活计看向他,“都留给我吧。”
他知道,修纱穆对他来说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一个人,他的余生还很长,总有一天能想起来。
英魂碑上新增了很多阵亡将领的名字,其中被最多人提起的,是霍法恩·萨拉图。
这位不满百岁的少校在屠魔之战中和他的重骑兵团一起用最惨烈的方式献上了自己的生命,铺出了一条通往胜利的大道,最后连全尸都没有剩下。
他们的尸身都留在了前线,被掩埋在战场的黄土之下,也许数年后会有新枝嫩芽生长其上,在风中对每个路过的人诉说着他们的名字。
但萨拉图家族依然在,新任家主是风淼·萨拉图。
他是风扬的养子,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卓格楠的第一个孩子,霍法恩的兄长。
卓格楠在迎娶伊丽莎之前,曾有一次喝醉酒后强/暴了一个侍女,这个侍女,就是风淼的母亲。
索兰达派人查清了当年的来龙去脉,认可了他的身份,萨拉图的血脉依然在延续。
其实风淼根本不想执掌萨拉图家族,他只想跟在一个人的身旁,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他曾对他说“我等你回来”,可那个人爽约了。
于是他接过了那个人留下的一切,重新聚集了一批新的重骑兵团。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霍法恩的程度,但他想试试。
至少,让萨拉图的名字继续延续下去,直到他再也扛不起的那一天。
从议事厅出来的时候,肖然在墙上看到了一幅画。
画的是恶魔之心。
他站在画前皱眉看了很久,直到喻川开口问他:“怎么了?”
肖然没有说话,那副黑白的画面在他眼里似有颜色一般,太阳穴像被针刺般疼痛,急促地跳跃着。
“这东西……”他缓缓开口,“有点眼熟。”
“是在哪幅画卷上看过吗?”
肖然摇了摇头,揉着自己的眉心,忍住脑中的刺痛努力地回想着。
流动的光罩,布满红线的肉球,阴暗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