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墨现在对肖然的心理阴影很重,一见他就哆嗦,最后凑到路路卡那边吃边聊去了。
叶尔文看着肖然忙前忙后地伺候喻川,以及喻川明显就是被照顾惯了的反应,心下了然,笑而不语。
喻川和肖然原是想把小马哥和顾澜沧也请过来,但这俩人每天打得鸡飞狗跳,一个追一个跑,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地方。
吃完饭后路路卡和法拉墨在前面指手画脚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喻川本来和肖然并肩走在他俩后面,但叶尔文拉了他一下,喻川缓了几步:“怎么了?”
“他好像还是很喜欢你。”叶尔文道。
喻川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你呢?”
“我……”喻川的眉头微微蹙起,无奈地道,“我也还是一样,接受不了。”
“但又怕他伤心?”
“嗯。”
叶尔文犹豫着说:“如果有一天,他和别人在一起了……”
“挺好的啊,”喻川道,“我也能尽力护他们一辈子安乐。”
叶尔文摇摇头:“不,我是说,你对你自己的未来有想法吗?”
喻川愣住了,他发现自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川儿,你在为谁活着?”
喻川久久不语,不知道怎么回答叶尔文。
四人送法拉墨回了教授区,一起去驿站坐了马车回旧城区。
喻川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以后属于自己的那一盏又会落在何处呢?
右肩微微一沉,喻川偏过头,肖然靠在他肩上闭着眼,平静的面容在窗外一闪而过的灯火光影中安宁而沉静。
“困了?”喻川轻声问。
“嗯。”
“睡会儿吧,还得一阵呢。”
肖然睁开眼,轻轻覆上他的手:“我说过了,我哪儿都不去。”
“嗯。”喻川点点头,心里无奈又迷惘。
肖然对他的感情他接受不了,但他也无法容忍因为自己而再让肖然受到半点伤害。叶尔文问他是为谁活着,他没有回答,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答案。
是肖然。
他在避难营挣扎求存,就是为了让肖然活下去。等肖然身体好了,他俩就在努力攒钱买帐篷把日子过好点。几年前他为了转变身份来到了银星,也一直想着等有身份了就能带肖然去一个平和的地方生活。再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逼得他从肖然身边离开,他三年来心里惦记的全是音讯全无的肖然,为之日夜难安的也是肖然,让他超越伤痛一路向前的还是肖然。
他一直在努力地为肖然创造着安定的生活,但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从来没有安定过。
他在异世界的8年,一直像是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他在舟上张开双臂挡住风雨,给身后的肖然一个遮风挡雨的港湾,但自己的世界一直都风雨飘摇,无依无靠。
虽然以前的住处只是一块破床板,但一想到回家两个字,他就觉得充满了期待。他知道会有一个小不点在营地大门等他,知道那块破床板上的被褥永远松软温暖,知道有人会殷殷期盼着他的平安归来。对他而言,家和肖然是连在一起的。
肖然说会一直陪着他,但真的有什么感情可以超越数百年的时光吗?如果有一天肖然去了另一条舟上,和心爱的人同舟共济,他又要漂去哪里?
前排的路路卡已经扒着座椅靠背睡着了,叶尔文微微侧过头,用余光朝他俩瞥了一眼,又转回了视线,不发一言。
他的掌心握着一个淡褐色的蝴蝶结,丝带已经很陈旧,有些线头已经断裂。
他洗了很多次,依旧洗不干净上面的血迹。
——有些事如果早一点有了答案,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小马哥自从到了银星后一直都追着顾澜沧跑,连喻川和法拉墨都没顾得上搭理,在肖然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愁眉苦脸地摸着被揍出来的黑眼圈仰天长叹——晾了顾澜沧一百多年,报应啊!
他虽然天天被顾澜沧捶得满头包,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一听到肖然问了句李进的情况,马上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思忖片刻后把他带到了修纱穆那儿,顺便让半路遇上的法拉墨去教务区通知喻川。
修纱穆在索兰达回来之后日子又恢复了舒心惬意,当下心情也特别好,对于小马哥没打招呼就带了个人来也没什么意见。何况他知道肖然的身份,自然也了解他是为什么来。
“坐吧。”修纱穆招呼了一声。
“这小子是喻川的徒弟,肖然。”小马哥道,“他俩被李进折腾了三年,今天来找我打听李进的情况。”
修纱穆点点头,门外响起敲门声:“院长。”
“进来。”
喻川进来向修纱穆行了个礼,和小马哥打了招呼,坐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