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萧景栾咬牙,只觉得一阵热气直冲脑门而来,他一时间情绪汹涌至极,正愁无处发泄之时余光却瞥见了一旁不远处花架子上摆着的花瓶。
他来不及思索这花瓶为何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满脑子都想着如何能杀了眼前这个人泄愤。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开始,便从来没有人瞧得起过他。
在府中,永远是低人一等的庶子。
在别人眼中,永远是卑微至极的萧家的一条狗。
他也很出色,他也很优秀,他自问从来没有比萧景行差过,可偏偏所有人都只能看见萧景行而看不见他!
从来都是如此,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端成县主。
那个女子清婉可人,声线轻柔,告诉他不必妄自菲薄。
让他明白,原来他活在这个世上,也是有意义的。
他如同阴沟暗渠一般的人生,自从她走进来那天,开始慢慢看得见光明。
他知晓她不简单,他也知晓她是在利用他背靠萧府的身份地位。
可他就是愿意相信她,就如同即将淹没在深潭之中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无论这稻草从何而来,又为何出现在他面前,只要能救他的命,那就是恩赐一般的存在。
所以他愿意相信她。
哪怕她想要杀了东宫太子,哪怕她想让整个萧府涉险,他都可以不问一句。
只听得她一句话。
因为她是他的救赎。
他心绪激沉不宁,视线触及地上的一堆衣物,心中一阵绞痛。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玷污了她!
他怎么敢?他怎么配?!
他应该,拿命来偿!
萧景栾低吼一声,抓住了花架子之上的花瓶,随着一声极凛冽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那人头上。
然而因为心绪太过不稳,手又颤抖,最重的那一击并没有落在要害部位,而是落在李容执束起的冠上。
力度虽能伤人,却不能杀人。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个花瓶上之时,内室的床榻下却极快地弹出了一个石子,径直击到李容执的颈上穴位。
他只觉得颈部一麻,身体也被这巨大的力量带得微微前倾,来不及反应就迎来了萧景栾第二次更猛烈更稳的击打。
“砰”地一声。
花瓶轰然碎裂,沾着血迹的碎片落了一地,落在两人的脚下。
李容执神情木然,双目空洞,似乎还在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再也没有思索的资格了。
第420章 我不后悔
花瓶在他头上的炸裂带来了惊心的伤痕和血迹。
他身体微微的前倾导致这本可以避过的一击成了致命之伤,血迹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滑落,一直滑到他木然的嘴角。
嘴角弧度僵硬,带着些微的茫然和不解,永远的被定格在了这里。
他的身体仿佛软弱无骨,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倒地之声十分闷沉,他的身体压在花瓶满地的碎片之上,触目惊心的血迹缓缓蔓延开来。
像是被一片片利刃钉在了地上一般。
他双目仍大睁着,可却半分气息也无了。
林婉萦颤抖地摇了摇头,无措和难以置信爬上脸颊,不顾自己只穿着中衣,她飞快地去探了一探李容执的鼻息。
待靠近他的鼻子之时,反复的感受确认之后,她面色瞬间白如纸一般。
她的手倏然一抖,而后便抖得越来越厉害。
她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尖叫出声,一把推开李容执,环抱着自己往后退去。
面色定格在恐惧和无端的慌乱上,无措地看着萧景栾。
萧景栾还站在那里,手里仍握着花瓶的柄,他面色也隐隐透着白,可目光却仍是坚定的,仿佛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径后悔。
他的手越攥越紧,花瓶柄在他手中断裂成一段一段,直至嵌入手掌,血肉模糊。
可他的唇却是微微勾起的,带着瘆人的笑意。
林婉萦哭喊着掰开他的手,绝望道,“你又要做什么啊?!”
他不怒反笑,缓缓蹲下身子去看女子红透的双眼,神色认真而虔诚。
林婉萦愣了一愣,望进了少年眼底澄澈的潭水。
那是温暖的,温柔的,温顺的,近乎缱绻的又无比依赖的,如同一只小狗狗一般的目光。
同刚刚那满身都是暴怒与戾气的少年,几乎判若两人。
他在她面前蹲定,用尚干净的手背拂去她面上的泪,小心地,轻轻地抱住了她。
“没事了。”他声音沙哑而颤抖,可却仍想从嗓中挤出一点笑意来。
林婉萦的泪水夺眶而出,感受着他身上的血腥气,心头情绪复杂。
“你,你怎么办啊……”她哭着问道。
“没事了。”萧景栾不回答她的话,仍是温声开口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