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得选。
许娇继续道,“哈尔米亚是个野心很大的人,他是想拿西关做跳板,西关不保,鹤城也有危险。西戎各个部落各自为政,百余年才出了一个哈尔米亚,若是让他们拿了西关,哈尔米亚会东进……西戎人本就骁勇善战,西关城若是守不住,南顺西边的屏障岌岌可危。”
真这么看,其实反倒清晰了。
要守西关城,必须有鹤城驻军在;即便西关城守不住,鹤城提前知晓了西戎的消息,也能做应对。
消息要尽早传到鹤城去。
齐长平环臂,颔首叹道,“我同相爷想的一样,既然对方在西关去鹤城的路上放了人,先遣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去绰绰有余,还可以清除这条线路沿路上的其他眼线和棋子,确保后续安全。”
一旦西关城同西戎开始交锋,后方的线路通畅便是重中之重。
许娇点头。
言辞间,听到厅外的脚步声传来,两人转身,见是郭睿来了厅中。
郭睿诧异,“许娇?你怎么在?”
这里是官邸的机要之处,放的是西关周遭的地形图,即便许娇是许相的妹妹,这处也不是随意就可以……
郭睿眸间的惊讶中,齐长平开口,“是我请许小姐来的。”
郭睿语塞。
齐长平没说旁的,而是直接同郭睿说起许娇路上的见闻,再
联想到他们近来在西关城外几十余里处发现的尸体,郭睿脸色铁青……
齐长平叹道,“眼下除了给鹤城送消息,还有更重要的事,怎么才能拖到鹤城守军驰援……”
齐长平继续垂眸叹气,“有黑风沙在,交通阻断,要等到鹤城守军驰援,怕是要月半时间……”
也就是说,在这月半时间内,西关城都是一座孤岛。
一座完完全全意义上的孤岛。
一座只有一万五千守军,但真正精锐只有八千人的孤岛。
许娇目光落在西关城外一百余里的空白之处,蛾眉微蹙,正欲开口,又恰好郭睿先开口,“西关能撑多久,怎么撑,取决于对方有多少人,我们能做什么应对,眼下西戎的情况还摸不清楚,也做不了旁的判断……”
许娇想说的也是这处。
她同郭睿想到一处去了。
齐长平颔首,“我先让人去鹤城,其余的,等明日晨间探子折回再说……”
许娇和郭睿都点头。
****
已经夜深了,回府的马车上,许娇还没有困意。
齐长平和郭睿是已经派探子去打探西戎情况了,但探清西戎的情况只是一部分,而且这样的查探,一次能探清对方多少虚实其实都没有定数,所以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样的查探都不能断,而且,很可能还会无果。
眼下,唯一确凿的,只是西关城中的这一万五千驻军……
许娇仰首靠在马车一角,心中似沉入幽暗而不见光的湖底。
不清楚对方情况,不清楚远处地形,唯一清楚的,只有这西关城中的一万五千人……
许娇淡淡垂眸。
……
下了马车,回到屋中,许娇还在看今日齐长平给她的那份地形图的缩略图。
临近西关城的确实很清晰,但更远处几乎没有太多参考价值,而从今天齐长平同她说起的,在西关城外四五十余里处发现了有商旅和雇佣兵的尸体,至少说明一点,对方是来探过西关城附近情况的。
这场仗,他们很难应对……
案几前,许娇看着这份缩略图出神。
晚些,屋外连串脚步声响起,许娇抬头,见是大监。
大监慌张入内,“相爷,奴家都听说了……”
许娇看了看屋外,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应当是怕府中旁人和岑女士听到。
眼下年关,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怕流言蜚语引起城中恐慌。
大监会意,快步上前,眉间都写着担心,“相爷,既然西关出事,相爷同岑夫人一道先回鹤城吧,有陛下身边的暗卫在,路上走慢些,在绿洲处避开黑风沙就是,也好过在西关城中冒险呀,相爷……”
大监叹道,“陛下好容易……”
许娇温声宽慰道,“大监,我知晓了,我心中有数,先等等,真要走,也不急在这一刻。”
大监欲言又止。
许娇道,“大监,放心吧,你让我好好想想。”
大监木讷点头。
临出屋时,心中再次慌乱摇了摇头。
稍许,苑中又有脚步声传来,许娇不用抬头也能听出是葡萄。
“怎么了葡萄?”她以为葡萄是来给她送茶水的。
这段时日都是葡萄在照顾她,她夜里看书,葡萄也会记得来给她添茶。
葡萄上前了,却没吱声。
许娇抬眸看他,“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