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太深的痛苦。
只是这句话并不足以说明任何事情。
她抿了抿唇,就要继续听下去,但佩剑之上的红色剑穗却忽地甩动起来,敲在了木门之上。
剑穗是柔软的细线制成,便是落在地上,也发不出多大的声响。只是深夜本就寂静,在场之人又都是耳聪目明的修士,又岂会发现不了这动静。
里头传来闻云歌微带着怒意的喝问声:“何人放肆?”
即便这时候,他的语调之间也有几分高高在上,与她似有云泥之别。
段清索性一把推开门,簪身微晃,长发安静地贴在她的后背。
纵然已有了想法,眼前的景象仍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几乎身无寸缕的女子半趴在床头,垂落的黑色长发如绸缎一般泛着光泽,盖在她光滑的脊背之上,后腰微微凹陷下去,弧度陷进薄被之中。
闻云歌坐在床边,掌心贴在她后腰的腰窝处,衣衫整齐,却有一种靡乱之感。
这一切实在太过荒谬,以至于在场三人都未反应过来。
只余一片寂静。
第54章 她是披荆斩棘而来的拯救……
夜里的寒风将花香送进屋中, 呼啸着的声音打破长久的寂静。
闻云歌起身,伸手试图拉住段清的手:“清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段清后退一步, 避开他的手,脸上没了表情, 反问道:“我想的, 是什么样?”
他在南洲的名声, 她早有耳闻,只是从未亲眼见过,全当作谣传罢了。况且, 即便那些都是真的,她也并不在乎,只要他如今、今后都对她好,那边够了。
曼姐姐以前是如何说的?
她说:段姑娘是这么多年以来,公子最在乎的人了。浪子回头,不外如是。
可哪有一位浪子,能真的回头呢?
段清看到床榻之上人的面容,是每日与她朝夕相对的,娇弱柔媚的女子。
是告诉她云歌浪子回头的人。
原来, 是这样的回头。
预料中撕心裂肺的痛苦并没有出现,她不由得询问自己, 她真的爱闻云歌吗?还是仅仅将之当作一处遮风挡雨的臂弯。
她沉默着,思索着, 闻云歌却担心她误会, 连忙解释:“清儿,曼奴乃是炉鼎体质,若是将你的灵力存入她的气海之中, 再将你的无情道功法换去,辅以天上星,定然不会对你有所损伤。”
他看也不看趴在床上的女子一眼,只想让段清信他:“若是如此,等到你重修大道,再将灵力从她体内吸回,乃是万全之策。我方才便是在试这法子究竟能否可行。”
他的手放在曼奴腰侧,也是为了将灵力输入她的体内罢了。
此事事关重大,他担心若是不能成,白白告诉清儿,让她空欢喜一场;若是不说,又担心被她误会。
平时曼奴都在清儿身侧,唯有今夜她与虞芝二人出门泛舟,他才有机会试上一试,哪知晓她会直接回来。
那些在船上服侍的奴才们真是不要命了,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
闻云歌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转瞬间又满含柔情地看向段清。
段清听到炉鼎之时便蹙起眉:“若我要与你结契,我自会碎丹重修,何须毁了他人?”
他说得轻巧,但修炼多年的段清也不是个天真的孩童,外人的灵力存入自己的气海,还要在日后取出,轻则修为尽失,重则命丧黄泉。
闻云歌却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骄傲,将这当作表明情意的一种手段。他说:“清儿,她岂有你重要?”
不过是个炉鼎罢了,能帮清儿,是她的造化,哪里能相提并论。
段清并未感到这份情意,甚至被身后吹进的风弄得全身发寒。
“曼姐姐跟你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被你随手抛弃的棋子么?”她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对眼前人莫名生出几分恐惧,“她是炉鼎体质,你又如何知晓?你曾经,靠她修炼了,是吗?”
她说的含蓄,问的东西却尖锐。
闻云歌不愿瞒她,或者说,他并不将这看得太重。
“清儿,炉鼎之事,宗门内常有。我知晓你不喜以此法修炼,纵然传出去于名声有碍,却不失为一样法子。”
他知晓清儿早年命途多舛,对这些宗门里头的事不太能接受,但将来他们结契,她总是要只晓得。
段清点点头:“只是说着难听,只是那些无聊修士茶余饭后的笑谈,却没有什么错,更没有对不起旁人,是吗?”
她的唇角勉强扯了扯,做出了一个似笑非哭的表情,僵硬至极,不算好看。
不愿再与闻云歌说下去,她看到始终趴在床榻之上的曼奴。
一时间,她的视线一阵模糊,画面流淌着,眼前人变成了困在双生藤中险些变做养料的那个面色枯黄的小姑娘。而此时的她,就是那个披荆斩棘而来的拯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