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衡也没真把这事儿当回事,还跟他玩笑道:“不怕不怕,只要不是蒙英语题的时候蒙一道错一道,我就不慌。”
“哇哦,好高的要求哦,”
团团嘲讽,“好远大的志向哦。”
贺衡并不觉得被嘲讽,心态一如既往地好:“知足常乐嘛,对一道题就是一道题的快乐。”
祁殊把签书和香炉都收回了柜子里,又把刚刚挪到一边腾地方的小纸人和检讨又挪回了桌子上,看了看自己桌子上这个抱着笔吭吭哧哧了半天都没写出一句话来的小纸片,又对比着看了看贺衡桌子上那个奋笔疾书的小纸片,陷入沉思。
“嗨,这你没法跟我比。”
贺衡乐了,“我写检讨早写出经验来了,现在文思泉涌,灵感爆棚,五千字不在话下。”
祁殊无奈,只能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暂时忽略那份难产了一天的检讨,把自己带回来的那尊送子观音摆了出来。
“出来了,”
祁殊在神像背后敲了敲,“我现在给你画净魂阵。”
一只小鬼抱着毛绒熊从神像里飘了出来,身上还穿着一件大了好几圈的婴儿服。
贺衡惊讶:“这是什么,哪儿来这么小的孩子?”
“是只胎死腹中的阴灵小鬼,”
团团言简意赅地跟他解释,“刚给自己认了个妈,现在要准备去投胎找一个真正的妈。”
贺衡:“……”
这解释的攻击力有那么一点点强。
小鬼惊恐地看着团团:“为什么它会说话!”
团团跳到他身边,冲着它呲牙:“我不仅会说话,还会吃了你。”
小鬼:“!!!”
小鬼深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张开嘴:“哇啊啊啊——”
它一口气哭了半分钟,稍微停了一下,换了口气又哭了半分钟。
祁殊头疼:“你吓唬它干什么……”
小鬼哭得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猫猫要吃我,妈妈猫猫要吃我,妈妈呜啊啊啊啊……”
“不是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啊,”
这场面团团真没见过,被它哭得瑟瑟发抖,“不是你别哭啊,我不吃你我真的不吃你……你别哭了啊啊啊啊吵死我了。”
哄孩子这种事儿对于一只猫来说真的太难了。
尤其是这只猫还是吓哭孩子的罪魁祸首。
团团忍气吞声地贡献出自己一身的毛毛,展现了深藏多年的撒娇打滚技能,又把自己的尾巴往它手里怼,好不容易让这只小鬼止住了哭声。
小鬼还是抽抽搭搭地:“猫猫要吃我。”
团团生无可恋地瘫成一张猫饼:“猫猫被你揪着尾巴,吃不了你。”
贺衡捂着耳朵看了好一会儿,好奇:“这哪儿来的啊?”
“我……”
祁殊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这一下午的奇遇,“我刚刚去替人捉鬼,捉回来的。”
贺衡奇怪:“你今天不是回去看你师父了吗?”
是。
但是我的师父只给我留了一个锁着大铁链子的中介所。
团团翻了个白眼,还在惋惜自己错付的一腔感动:“别问,他师父无妈一身轻。”
祁殊叹了口气,解释道:“师父正巧有事不在家,我就顺便替人捉了个鬼。”
“顺便个屁,明明是你师父大早晨跑了之后特意留的摊子。”
团团一点也不让他糊弄,“扒皮,陆扒皮!他妈没了。虽然他妈早就没了,但他妈这回是真的没了。”
祁殊:“……”
“正好家里闹鬼的这家人在阳城,师父是特意留给我的。”
祁殊笃定地跟贺衡道,“正好让我跟那家人的车回阳城,也方便。”
团团愤愤:“那他也是陆扒皮!亏得我还以为它会想念离家一周的我,会给我炸好小鱼干。”
“还是心态最重要。”
祁殊拍拍它的头,“你看,我就没有你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祁殊看得很开:“咱们师门又不是走温情路线的。师父突然一时兴起带你下河去摸鱼很正常,一时兴起给你炸小鱼干,想什么呢?”
团团:“……”
团团失神,喃喃自省:“是我的错,是我被一周的分别蒙蔽了双眼。”
那只小鬼显然不太能理解团团这么离奇曲折又复杂的心路历程,安慰似的揉揉它的毛毛,然后主动飘到了祁殊身边:“祁天师,我准备好了。”
“不用这么紧张。”
祁殊一边在地上蘸着水画净魂阵,一边出言安慰着,“你看我连朱砂都没用……不疼,放心吧。”
这只小鬼显然不太相信。
它被骗着封进那尊送子观音的神像里的时候,摆阵的那个人也说着不疼,但是不论是它还是和它一起被封进其他神像里的小鬼都疼得哭了好几天,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