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蒋贵妃表情惊讶。
“朕这算是防患于未然。”庆文帝抓住蒋贵妃的手深情道:“硕大的紫禁城,朕能够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
真挚深情的眼神,年少时一腔炙热的感情瞬间迸发,蒋贵妃捂住嘴小声啜泣。
人心都是肉长的,庆文帝同她的回忆太多太刻骨铭心,即使她下定决心与这个人割裂开来,但依旧无妨彻底放下。
庆文帝抱着蒋贵妃,他小声哄着,直到对方停了哭声。
这夜漫长到没有尽头,似他们的未来也似大铭的未来。
高高挂起的灯笼一个挨着一个,将司礼监上下照的灯火通明,整个紫禁城已经歇下,唯有司礼监还在忙碌。
值夜的太监将加急奏疏分门别类送到几位秉笔手中。
司礼监将几间连着的屋子打通,数十张大长条桌子拼在一起,案几上文书高垒。
曹醇的位置紧挨着首席秉笔黄维的位置,两人中间只隔了一条小道。
黄维卸了帽子半靠在圈椅里,今夜轮他和曹醇值夜。
“黄师兄。”曹醇笑眯眯的拱手。
黄维越过曹醇望向江半夏,他笑着让人在一旁加了凳子。
“都坐,别客气。”黄维早听人说曹醇身边收了干女儿,但他也只是听说但从未见过。
今日是他第一次见江半夏。
黄维在宫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小太监们喜欢在他手下干事,因为只要不出大差错,黄维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些小太监说起曹醇的‘干女儿’都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都说东厂提督会玩。
黄维见江半夏后就觉得这些人纯粹是一派胡言,因为江半夏给他的感官是锐利的。
这样的女人是绝对不会随意委身他人,她的能力以及zheng见足以使她在这场豪赌中获得一席之地。
“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叫我一声师叔。”黄维露出和蔼的笑容。
江半夏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师叔。”
便宜关系不沾白不沾。
“事情已经堵住了。”曹醇将徐睿林的秘信递给黄维:“刘风会自杀,茶马司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量他天王老子也揪不出什么线索。”
徐睿林的信只有短短的一张薄纸,里面却承载着一条条血淋淋的人命。
“他是个懂事的,留了张白纸任我们推罪。”黄维长叹,面露不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都有责任。”
“责任?”曹醇冷笑道:“谁能担得起?朝廷的事,宫里的事都不是我们能担得起的责任。”
“你是菩萨心肠,可我们头上还悬着刀。”曹醇捻着手中的菩提串:“时间不多了。”
黄维紧跟着叹气:“是不多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消息
笼罩在司礼监头上的阴影不光是庆文帝所施加的,更多的是外朝。
他们知道庆文帝一死,司礼监绝对会再次洗牌,每个想要爬上去的人都在焦虑。
“干爹知道了吗?”黄维缓缓放下信纸。
“干爹不知道。”曹醇笑了笑:“我们也不能让干爹知道,他老人家人老了心也软,见不得这种事情。”
黄维嘴边的笑容逐渐扩大,他连叹道:“曹醇呐,曹醇,不亏是你。”
“脏活我们干了,罪孽我们也摊了,干爹抚养我们长大不容易,后面的事情能摆平就尽量摆平。”
曹醇展开徐睿林的秘信凑近烛台,火舌头舔上白纸,他一松手,烧尽的纸落进洗笔里化成灰烬。
火光映衬下,每个人的脸色都分外凝重。
*
“爹,我错了。”曹朗跪在堂厅,上首坐的正是他爹曹丙烨。
曹丙烨带兵打仗可以,但在教育儿子上却是手足无措,常常就是一顿打,打到曹朗下次不会再犯错。
正是这样的棍棒教育,曹朗的性格才会变得懦弱毫无主见,经不起事。
曹丙烨捏紧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孽子!你妹妹在宫中举步维艰,你却在背后拆台!”曹丙烨猛拍桌子,桌上茶杯砰砰跃起,茶水溅出。
“爹。”曹朗抬头低喊了声爹,他的脑袋一团乱,当初的事情他根本不记得。
但他绝对是被人陷害的!
曹丙烨深锁眉头,过了良久他缓缓开口:“我为你寻了门亲事,赶秋天完婚,我也好安心回延绥。”
但凡曹朗有曹醇一半的魄力他不至于如此生气,曹家满门忠烈,竟出了曹朗这样的纨绔,他也不想再说什么做什么了,只将希望放在孙子辈上。
“爹?”曹朗震惊,他爹今日是怎么了?
曹丙烨语重心长道:“争取三年抱俩,我们曹家也能有个后。”
曹朗视他爹如洪水猛兽,他根本不敢反驳,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讷声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