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就没想过让郢王会赢,否则他就递真的布防图了。
“朕怀疑,顾远筝与郢王早有勾结,真情报与假消息各自掺半,事情败露后便用假消息脱罪。”邵云朗学着庆安帝的样子,用阴鸷而充满猜忌的口吻森然道:“可若郢王入主明和宫,顾远筝岂不是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了?满朝上下谁还能撼动他的地位?”
他冷笑道:“这是谋反!当诛九族!”
诛九族?
叶桓心头一跳,当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顾家也没几个人,杀倒是好杀。”邵云朗伸出手指算了算,颇为得意道:“除了老顾相和顾家幺女在清平郡,顾远筝已经被朕当场拿住了,只等以他为饵,诱远在北疆的顾二回京,就地格杀了便是。”
叶桓霎时脸色惨白,半晌才满眼惊恐的抬眸道:“这不对……这件事和顾远棋无关!”
“怎么无关?”邵云朗笑意盈盈的弯腰,审视着叶桓眼中的无措,似乎对方眼里惊恐的情绪让他感到了几分愉悦,他笑着说:“他们是兄弟,哥哥要谋反会瞒着弟弟吗?定然不会啊,顾二还手握重兵……啧,朕真是越想越害怕,昨晚都没睡好,幸得叶卿提醒,这才发觉身边竟养了一窝狼。”
“不是这样!”叶桓挣扎着跪了起来,急声道:“顾远棋他什么也不知道!那些……那些信件是臣伪造的!顾相也并未参与郢王谋反一事!”
邵云朗差点没笑出声,好险才绷住了一张冷脸,愤然拂袖道:“叶卿不必如此惊惶,顾二马上就死了,不必怕他们日后胁迫你!你将功赎罪,朕不要你性命,只将你流放北疆……”
叶桓额上尽是冷汗,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新帝哪里是不多疑,他简直多疑过头了!!
想到顾远棋,他心口乱作一团,那些因仇恨而被克制的感情,那些欺骗自己只是利用而做出的亲近之举,还有漠北如银的月色下,那人纯澈真挚的眼睛……
种种前尘往事杂乱的一拥而上,化作尖刀狠狠捅向心脏,疼得叶桓不知所措。
他还想解释,下意识的拉住邵云朗衣服的下摆,“陛下……”
“启奏陛下——”阿陶喜气洋洋的小跑过来,“乱臣贼子顾远棋于西郊被禁军格杀,万箭穿心而死!”
“哎呀。”邵云朗笑眯眯的转过头,“叶卿你看……唉唉唉?你怎么就晕过去了?!朕还没演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五:长记性了吧?→_→
小叶:嗯。QAQ
被迫躺板板的顾二:???
第64章
叶桓走出雍京时,整个人仍是恍惚的,连押送他的官差态度不对都没察觉,这些人分明对他这个犯人过于恭敬了,除了囚服,他也没带手脚镣铐,走路慢些也没人敢上前推搡他。
沿着流放犯人的小路出了城,便是一片柳树,柳与留同音,大抵无论是犯人还是家属,都希望被惩罚的人能留下。
只是没人希望叶桓留下。
他亲生父母在他幼年时便亡故了,将他寄养在朋友家里,石家上下待他视如己出,石家少爷有的,他也不会少。
叶桓和养父石轨学习各种技艺,他有这方面天分,学什么都快,只是他的心思不在官场,十七岁时,便与一些江湖朋友出去闯荡了。
后来听说家里出了事,叶桓便连夜赶回了京城,远远看了一眼石府,发觉外面都是官兵,门上还贴了封条。
但他知道家里有条密道,与雍京城内一处小院的枯井相通,于是他便从这条密道悄悄回了家。
推开养父书房的书架,他从缝隙里看到一个极为年轻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冷声对养父说:“石大人,你自己动手吧。”
石轨什么都没说,抓起短剑仰头大笑几声,然后将短剑横于颈上,果断的割了下去。
剑很锋利,迸出的血溅在屏风上,洇透上面的丝绢,也浸红了上面养母亲手绣出的老虎。
那老虎并不是凶狠的,而是趴伏在草地上,周围有三只小老虎在嬉闹,当初绣这屏风面时,石夫人曾笑着同他们几个小辈解释,这几只小虎,代表家里的三个小孩,还指着最大的那只慈祥的笑着,说这是叶桓。
如今大老虎一侧的眼睛溅上了血迹,缓缓流淌下来的样子,像那猛兽在咆哮流泪。
叶桓躲在密道里,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听见那个男人又说:“一把火烧干净,十六具尸首,一个也不能少的栽到邵云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