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仍然一片昏暗,一阵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要外套吗?”
闫汀回头,发现跟着下来的许陌闻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递了过来。
他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不冷!”
许陌闻顿了一下,只好又把外套穿了回去。
那人给他的地址并不是在镇上,而是镇子下属的一个村子里。他打开手机地图查了一下,发现离那个村子还有二十几公里。
镇上的出租车很少,他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看到一辆,忙上前拦住。
许陌闻也走了过来,闫汀看着他道:“你的亲戚总不能也住在我要去的地方吧?”
许陌闻扶了扶帽子,一矮身便上了车:“巧了不是。”
大哥,你这也太明显了吧?
闫汀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许陌闻无辜地撇了撇嘴:“你不信也没办法。”
闫汀不想再听他瞎扯了,把后车门关上后打开了前车门,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司机一听他们要求的地点,忙道:“那地方偏僻得很,我回来时拉不到人的……”
闫汀心情有些不顺畅,不耐烦道:“尽管去,给你双份。”
司机见他是个爽快人儿,也不再说什么,一脚油门就驶出了镇子。
一开始的路还是平整的,到后来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难走,闫汀又开始难受了,不过有刚刚的晕车药加持,自己现在还不至于吐出来。
终于到了那人说的村子,司机在村口停下了车。
闫汀付钱后下了车,总算活了过来。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四处张望了一阵儿,看到不远处一个路牌上写着“五罗村”。
他往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身后的许陌闻,道:“你亲戚家快到了吧,带我去看看?”
他心里想的是,我看你还怎么装下去!
许陌闻面不改色,嘴角轻轻勾起,走到闫汀前面带路。
路过几排低矮的瓦房,许陌闻在其中一个院子前面停了下来。院子外简单围了一圈篱笆,院内两只大白鹅看到陌生人站在自家门外,伸长了脖子冲他们在“咕嘎”乱叫着。
听到声音,一个穿着灰白碎花外褂的老奶奶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她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眼睛似乎也不好使了,眯着眼费力的往外看。
待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她惊讶地“喔”了一声,脚上的步子也加快了。她颤巍巍地把门打开,走到闫汀面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小闻?”
“是我,阿婆。”许陌闻微笑地看着她。
闫汀愣住了,原来他真的没有骗自己?!
第十五章 闹鬼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顿时湿润了,她不停地拍着许陌闻的手,激动道:“你有好几年都没来了吧?可想死我老太婆喽!”
她仔细观察着许陌闻的脸,啧啧摇头:“这些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咋变,不像我,老得快走不动喽!”
“快,快进来!”老人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走,可那两只鹅似乎不怎么愿意,冲上来就要啄许陌闻的小腿,不过被老人用拐杖赶走了。
许陌闻停住了脚步:“阿婆,我今天来还有其他的事,就先不进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哦……”老人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闫汀,“这位是?”
许陌闻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来这儿办事的。”
老人似乎有些失落:“哦,行,你们先忙你们的!”
闫汀趁机问道:“奶奶,您知道孙富贵家在哪儿吗?”
老人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往那儿走,一拐弯就到。”
她说完又小声道:“你也是来奔丧的?”
“奔丧?他家出什么事了?”
老人疑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富贵他妈前两天刚入的土!”
她摇了摇头,叹气道:“我那老姐妹儿一辈子过得苦啊,这到死了也憋屈,哎……”
闫汀想到孙富贵说的家里闹鬼的事,想必和他刚去世的母亲有关系。
两个人告别了老人,往她指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闫汀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走在前面的许陌闻,开口道:“今天在金溪镇,是我想得太多了……”
许陌闻笑了笑,似乎不怎么在意。
他们又往前走了走,绕过一个小胡同,一个临时搭建的白色布棚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那个布棚搭建在一户人家门前,门外还有一些花圈立在墙边。
现在不是吃饭时间,有几个头戴白色布条的人正百无聊赖地围在一起打扑克,闫汀走了过去,却没看到来找自己的那个人。
其他人看了看他们,有些奇怪,不过只当是这户人家的亲戚,也没有多问。
两人进了院子就闻到一股剩饭剩菜的味道,他们发现院子里摆着几张圆桌,上面都铺着白色的塑料布,上面撒着一些用过的碗筷和吃剩的肉骨头,看来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一个同样在头上系着白布的小孩子看到了他们,转身对屋里喊道:“爸,有人来了!”
屋里跑出来一个人,正是今天早上去找自己的那个。
他见到闫汀,忙把他请到屋里,一边走一边说道:“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到了。”
孙富贵把二人带到里屋,屋里光线不太好,闫汀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胖胖的女人。
“为什么不拉开窗帘?”
“可不敢!”孙富贵忙摆手道,他看着床上的女人,“只要一把窗帘拉开,她就要发疯!”
“怎么个疯法?”
男人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他母亲刚死后不久,自己的媳妇就魔怔了,整天躺在床上说胡话,就在昨天,他的老母亲刚入了土,媳妇就发起了疯来,嘴上只重复嚷嚷着一句话:你们要遭报应的!
就这样闹到半夜,她开始浑身抽搐,最后昏了过去。村里的人都说是她待自己婆婆太坏了,婆婆死后来报复她了。
至于为什么不能拉窗帘,那男人解释道,只要一拉开窗帘,这女人就会抽搐得更厉害,拉上窗帘才会好一些。
闫汀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冤魂上身,不能拉窗帘是因为被上身的人身体非常虚弱,稍微见到一些自然光就会引发不适。
闫汀走近些去观察那女人,发现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十分均匀。
她现在只是简单地昏了过去,也就是说,现在冤魂不在她身上。
像这种灵力很低的冤魂,一般不敢在白天而且人多的时候出现,所以闫汀打算等到晚上再说。
没过一会儿,大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吆喝声,招呼着村里的人过来吃席,其实好多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孙富贵也招呼着闫汀和许陌闻出去坐,刚一出去,发现许多桌已经坐满了。
两人一出屋就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尤其是许陌闻,穿着打扮都透着些贵气,站在院子里都显得这些瓦房瞬间矮了不少。
许陌闻观察着满院子的饭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闫汀估摸着许陌闻也吃不惯这些大锅炖的东西,就小声告诉他:“我包里还有些饼干……”
他还没说完,胳膊就被许陌闻拉住了。许陌闻力气比较大,自己还没怎么反抗就被他拉着往院子的一角跑去。
闫汀惊讶道:“你干嘛?”
许陌闻拉着他在一个桌子旁坐了下来,一脸认真地道:“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我们应该坐小孩儿这一桌。”
闫汀:……多年?经验?
看闫汀奇怪地看着自己,许陌闻还专门向他解释了老年人和妇女喜欢把整块的肉扒到自己碗里,男人饭量比较大,所以和小孩子坐在一起最合适。
闫汀心道现在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吗?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这“多年的经验”是哪来的好不好?
菜上来之后,许陌闻眼疾手快地从肘子上夹下来几块肉放到了闫汀碗里,一些糕点上来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抢到的,不一会儿,闫汀碗里就被他“抢”过来的事物给堆满了。
一旁的孩子们都一脸幽怨地看着许陌闻,他们可能在恨自己的胳膊为什么这么短吧。
许陌闻的所作所为让闫汀不得不另眼相看,他觉得许陌闻就算是坐在老年人那一桌,那些人也不一定抢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