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家儿子做得如此过分,而自己更是要将这事圆过来,宣丞相就觉得脑壳疼,只能反问:“你莫不是信不过你爹爹?”
“嗯?”沈诀茫然。
“我看那巫医随你一同进京,想来是受了很重伤,自家孩子受了重伤,当爹娘的怎么可能不心疼,自然是要接回家中好好照料,但你家中人却将你托付给了安池,这不过说明了他们不便接你回来。”
宣丞相分析道:“安池让人跟着你,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不让你回家,只怕是你爹娘他们觉得此时可能无法好好照顾你,或者是你得罪的人是他一个普通......一个尚书令无法护你周全,才将你寄在我门下还不让你回家,好歹我乃当朝宰相,那伙动手伤你的人,若是再想动你,肯定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他问:“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你受如此重的伤,还必须让你留在丞相府才能护得你周全呢?”
沈诀恍然大悟:“莫不是朝中......”
“嘘。”宣丞相做个嘘声的手势,“你心中明了便好,切莫说出口,此事我们会帮你调查,你且安心住着。”
沈诀想通了以后神色便焦灼起来:“那我爹娘呢?他们无事吧?”
“安池办事周全,肯定已经布置好了,你且放心。”宣丞相随便安慰了一通,提着衣角跑了,再留一会他怕这沈起萍的孩子看出不对劲来。
哎,今天这谎扯大了,宣丞相扶着自己额角进了自己院中,早知道就不去找什么沈诀了,什么话没问着,还险些坏事。
宣夫人见他扶着额头进来,冷哼一声:“怎么,去沈诀那什么都没问着?”
宣丞相见到夫人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只感觉头更痛了:“我就随便找他聊两句。”
“聊什么聊。”宣夫人一个冷眼甩过去,“你天天就看着朝堂上那些事情,什么时候关心过安池。当初非死活让他跟着你学怎么当官,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很让你满意么,怎么,现在不高兴了?我告诉你,晚了。官场上的事,你做主,这个家里我做主,要是让我发现你再去那孩子面前说什么话,惹他们伤心,那你就从此以后不必进我房门了。”
“夫人夫人。”宣丞相连忙上去哄,却被宣夫人踢了一小腿一脚,疼得他捂着小腿跪坐在她面前,“你别生气,我想安池不一定喜欢那孩子,还记得漠北军的事情么,他前段日子不是一直背着我在调查,许是有了些结果。”
宣夫人闻言,侧目看着自家夫君,随即喝退左右才低声问道:“这漠北军的事,跟沈家那孩子有什么关系?”
“刚刚想清楚的。”见夫人没有再生气,他便从地上起来,坐到了宣夫人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沈诀不是自愿呆在府中,且这京中流言蜚语日渐趋多,全都是关于安池跟他的,恐怕是要掩人耳目,且安池这孩子对沈诀他说得不多,那孩子还处于懵懂中,说是他家里人将他托付给安池照顾,我想来,我最近没接到沈家信件,也没收到嘱托,这事要么是安池骗他的,要么便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
他说着眉头就皱起来了:“安池自从进入官场以来,从来规规矩矩,恪守本分,从来不做越矩,招来祸事的事情,至今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便是暗地里调查漠北军的事情了,若不是他动了一些人惊动了我的暗线,恐怕连我都蒙在鼓里,也就只有此事,才值得他大费周章护着沈诀,还瞒着我了。”
16、第十六章:杀害
宣丞相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但是不好让人反驳了,宣夫人看着自家傻夫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心里如此想便好,切莫让旁人知道,此事也休要再提。”
“那是自然。”宣丞相又忙着哄自家夫人去了。
此时沈诀正在卧房里看着自己手肘上的伤,已经青紫一片,他从小都是细皮嫩肉的,就连习武时的,手上都裹上棉布防止手上起泡,这手上的痕迹反而成了他醒过来之后受的第一次伤。
不免有些难过,随即又想到自己后背、腰际、手臂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疤痕,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五年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身上多了那么的伤,再为这点擦伤悲春伤秋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药酒怎么还没拿来?”见下人迟迟没有回来,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宣行手里拿着一个陶瓷罐子从门外走进来:“才进院门就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沈诀一见到他,就把袖子放了下来:“没事,就是撞到地上了而已。”
“没脱臼?”宣行坐下来就要去撩他的袖子,却被沈诀快速躲开。
“还没过门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自己来。”
宣行放下手,将药酒瓶子往他前面一放:“那你擦,我不动。”
沈诀着实有些疼了,就算是以前再能忍,但他也没那五年的记忆,此时更是火急火燎的将袖子掀起来,倒出药酒在手上,一点点将手上的青紫揉开。
房间里时不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听着就觉得疼,宣行看了一会他的伤处,便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前几天那女尸查出身份来了。”
沈诀果然感兴趣,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女子什么身份?”
“一个军户人家的夫人,几月前举家迁到相安城,路上不知道也许是遇见了歹人,惨死在路上,被人草草埋了。”一个女子来处与死因就这么三言两语被盖过,沈诀却是不信的。
他不屑的冷笑一声:“那个杨大人调查了几日就调查出这个结果?”
“自然不是。”宣行见他神色如此明显,不由得笑起来,“明明是举家搬迁,但她却是死在了回来京城的路上。”
“回来京城?”沈诀手下失去了力道,一下子就手掌就猛地搓过手肘,疼得他嘶的哼了一声,边抽冷气边问:“那相安城她住着不舒服?”
宣行摇头:“一个人回来的,抛家弃子。”
“那便奇怪了。”沈诀已经顾不得手上的伤,“被杀?”
“也许是吧。”宣行喝了口茶,故意卖关子。
“那刺客将她的尸体翻出来,是因为另有隐情,那她......她跟我,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沈诀问。
宣行:“不知道,这件事得慢慢查。”
“但这个命案可以查快些。”沈诀有些等不及了,“突破口啊,我们只要调查这位夫人是与什么事情扯上了关系,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就好了,可比查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快多了。”
17、第十七章:调查
沈诀说话间已经走到门口,见宣行还坐在原地,忍不住催促道:“尚书郎大人,您不走?”
“叫夫君。”宣行笑道,“叫了我就带你去。”
沈诀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爱带不带。”说完便拂袖而去。
宣行没有动,略微等了一会,见沈诀还没回来,探头一看,桌子的窗户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沈诀站在窗外,一手扶着窗沿,一边装作不在意的左看右看,反正就是不正眼看宣行:“那什么,你刚刚叫我夫君,我听见了。”
“哦。 ”宣行见他回来了,心里松了口气,也不敢再逗他,生怕他真走了,便也起身:“那夫君,我们走吧。”
那女尸名叫朱春雅,是京城一家裁缝铺的女儿,六年前嫁入一个叫王此来的千夫长,四年前生了一个孩子,家中一向和谐美满,直到几个月前,说是夫君在外面买了一处三进大宅院,比京城这里好上许多,便一家人迁往相安城。
而他们此时去的正是朱春雅在长安的宅院,坐落在城北一处小巷中,甲一带着他们七绕八绕的才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前:“主子,就在这里。”
宣行上前一步推开门,一座小院就映入眼帘,不大的院子里搭着一个厨房,大门对面就是正厅,两处偏房,看来家境着实不怎么样。
沈诀在宣行身后看了一会,道:“他家当真买得起三进宅子?”
“军户倒也不至于将生活过成这样,也许人家省吃俭用把钱都存着都用来买宅子了。”
“唔。”沈诀闭嘴,暂且相信他说的屁话。
这户人家也走了好几个月,墙边的杂草已经长得老高,沈诀进了院子就将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看来不是存了钱,而是得了一笔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