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扶着程野手臂,血液的黏腻浸过衣料沾染在皮肤上。
“别动。”程野用气声在他耳边提醒道。
明明是在说话,但霍宁却觉得耳尖痒得要命,外面的脚步声还在徘徊,他真的要站不住了,霍宁咬紧下唇,试图通过放缓呼吸让自己保持平衡。
搭在手臂上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程野垂眸,便看见霍宁眼里含着一丝水汽,苍白的脸上看出什么血气,倒是下唇被他自己咬的鲜红。
明明危机四伏,但他却不分时宜得涌上一个不该有的念头,程野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念了断清心咒。
手顺着腰往下摸,他大手捞过霍宁颤抖的腿提到腰侧。霍宁呼吸一滞,手臂慌张中紧环住对方的脖子。
程野微微挪动脚尖,匀开一足的地方让他站稳,提醒道:“当心血滴地上。”
霍宁手腕向下一转,手臂环紧程野。两人的姿势实在是太怪异了,单脚站在程野两脚中间,心里有一万个念头告诉他不能动,不可以动。就好像他腿但凡动下就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他整个人绷的格外紧,反观程野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手托着霍宁的腿牢牢固定着。
外面的脚步声再次逼近,霍宁明显感觉到他握拳的动作。正当程野准备一脚踹出去的时候,商场外面的警笛声响起。
抓捕声逐渐静下去,躲着的两人明明应该松口气,但狭小的空间里,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空气都带上了烫人的温度。
程野的低笑让有限的氧气变的更加稀薄,霍宁偏过头,躲开了程野擦着耳边的唇。
紧接着滚烫的气流渡入耳道,他听见程野笑着提醒他:“霍宁,你顶到我了。”
本来惨白的一张脸从脖子蹭地红到了头顶,整个人像烧开的热水咕噜咕噜的冒泡。他扑腾两下想推开程野的禁锢,偏偏像只撒娇的猫手脚都没什么力气。
霍宁有点羞愤的低声让他放手,但程野显然对当下的事兴趣正浓。之前霍宁那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样,没想到这会儿冲着他这么来劲儿。
掌心裂开的血滴在地上,晕开的一片像是颤栗的荆棘玫瑰,程野眉头微微一皱,搂着他的手缓缓松开,就在程野要带着他出去的瞬间,霍宁倾身向前吻向了他的脖子。
心疼他?都他娘的狗屁!他想着送人去医院包扎,姓霍的却只想着送他上火!
“有血珠滲出来了,记得去看医生,程警官。”霍宁亲完人,丢给程野一个背影扬长而去。
程野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在在胸腔中翻来覆去,手盖着霍宁舔吻过的地方暗自爆了声粗口。
7、人皮娃娃01
口供录到一半,对面的民警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合上本子,友情提醒程野要不先接电话。毕竟他的手机已经不间断的响了很久,听着实在是烦人得很。
程野点了下头,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一瞬间汗毛直立。
他就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这会看着自家老头打来的电话,终于想起来他是要参加饭局的人。程野接过电话,听到对面人不急不缓的叫了他一声乖孙。
乖孙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窟里,自家老头笑着问他:“你祝叔问我,你身体好点没,孙儿你说好点没?”
旁边帮缠绷带的护士被程野一嗓子嚎的吓了一跳,回过神对方早就蹦下了救护车跑了。
护士在后面喊着什么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的程野只有一个念头:爷爷,再给我一次机会。
程野到的时候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收起全部的吊儿郎当,极其稳重而绅士的跟对面的长辈打了招呼。
关剑飞笑着让程野坐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住在国外,程野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他八岁的时候。
那一天,天气特别阴沉,一整天外面始终都是灰蒙蒙的,他抱着父母的遗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位穿着黑色素衣的叔叔阿姨。
憋了一天的阴沉天气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雨水在相框上划出无数道水痕,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程野眼眶噬着泪,紧咬着牙憋得双眼通红。
他揪着袖口使劲擦着相片,幼小的肩膀在雨中簌簌发抖。
那天关剑飞一直陪他站到最后,长久的沉默过后,程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后来只知道他从警队离职了。
周洁拽着程野的手坐下,红着眼眶说道:“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这孩子,长的越来越像西崇了。”
程野笑着拍拍周洁的手安慰,缓缓的叫了一声:“关叔,小洁阿姨。”
周洁笑着诶了声,拍了拍自家儿子说道:“小荞,叫哥哥。”
关荞手捧着小脸,笑着喊了程野一声。
一顿饭吃的还算热闹,送完管家后程野独自一人站在墙角的通风口抽烟,孙叔找过来站在他身边默不作声。
程野灭掉烟,手臂上的伤隐隐发疼,他眉间多了丝烦躁,从衣服里摸了半天,才想起来棒棒糖在那身被换掉的旧衣服里。
一根棒棒糖递到程野面前,他拆开含在嘴里,好半天才说出声:“叔,我...”
“别想那么多,转业的事,老司令就是饭局上随口说说,你不想要的,他断然不会强加给你。”
程野嗯了一声,脱掉碍事的外套,被发胶固定的头发掉了几缕下来,刚好垂在额头上,胳膊上的绷带渗出一丝鲜红,衬衫的扣子被解的只剩几颗,领带松松垮垮的绕在脖子上,他整个人规整中透着一份不羁和落寞:“我是不是,真挺不让人省心的。”
“你这伤...”程野都忘了自己胳膊上还缠着绷带,这一脱再想穿已经来不及了。他刚想告诉孙叔自己没事,就看到身后的老头,改口悻悻的喊了声爷爷。
老头瞪着他走近半晌没开口,程野低着头套好外套,腆着脸说了声:“我没事。”
上了车,程野刚弯下腰,老头啪的把门被关上,幸好闪的快,不然可就把手指夹了。程野蜷了蜷手指,万幸的把手揣到裤兜里藏好,孙叔把车窗降下来,叫他到前面来坐。
后坐那老头脾气简直比年纪都大,让他滚去医院。
包扎完回去的路上,程老头盯着程野看了一路,那眼神像是要吃人,程野吞吞口水,把领子立来起来,心里默念眼不见为净。
“不是说不认识吗?”
程野清楚老头指的是霍宁,竖起三根手指保证:“天地良心,真不认识。”
老头呵了声,揪着他耳朵恶狠狠地说道:“不认识脖子上的痕迹怎么来的?你们还想怎么认识啊!”
老头心想,这他娘的还糊弄老子?我跟你奶奶打啵的时候,你还连个细胞都不是呢。
程野:......
家里腌久了的酸菜一朝被惦记上,老头心里火的很:“再让我看见你这幅模样,别怪我打断你的腿。”
这下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垂着头无力的嗯了声。如果霍宁当时凑上舌尖的温度和柔软让他心动不已,那此刻他心里剩下的就只剩心悸了,老头要见霍宁,这他哪里请的动?回家看电视不行吗?就离谱!
霍宁被攻击的消息一早就上了各家新闻报纸的头版头条,康兴医院的15楼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病房里出来的医生将病历本递给助手面容严肃的斥责道:“这里是医院,患者需要休息,你们再这样骚扰病人,我就要报警了。”
赶新闻的记者朋友哪听的进去这些,一个个趁着医生开口,争先恐后的自报家门,询问霍宁现状的状况。
邢秋秋挂了电话走到记者面前,她拍着手将大家的视线吸引过去,周全而不失礼貌的安排记者去对面酒店稍坐片刻,说自己随后就过去,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问她。
记者相继散去,程野逆着人群走近,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邢秋秋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八卦是人类本性,他身为公众人物在接受灯光、掌声、荣誉和万千喜爱的时候,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的。”
程野挑了下眉,他一直觉得邢秋秋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听完这话玩笑道:“你们混娱乐圈的,是不是都有两个面,可以随机切换?”
邢秋秋歪着头,吐了下舌尖:“每个人都有很多面的,程警官。”说完她把病房号告诉程野自己离开了。
程野进到病房的时候,霍宁还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