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顾清玦还有脸提起以前...
呵,以前。
顾司予阖上眸子,那五年里积压在心底的委屈、愤怒尽数倾涌而来。
因为自己父亲当年的那场无异于逼婚的行径,让他始终都对顾清玦存在这一丝愧疚。
所以那五年里他近乎洗脑一样不停地安抚自己,顾清玦的冷暴力、言语间的傲慢和刻薄他都忍了下来,只是为了守护好他和顾清玦的家。
可是顾清玦呢?从身上弥漫的红酒味到女人的香水味,从他洗净的白衬衫到衬衣领口的红唇印。
他想不清顾清玦到底有多少应酬才会将他苦苦守候和经营的家庭变成一所没有人情味的旅馆。
又是如何将他从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变成一个□□就能艹的妓子。
他在拍王权的时候就常常将自己代入,代入到最后他才发现原来的自己竟然是比墨漓还要可悲。
最起码赵骁阳之前还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他的。
顾司予深吸一口气,现在的他几乎都不敢去回顾那如同炼狱一般的五年里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连他们之间的五年之约,顾清玦也不记得吧。
顾司予自嘲一笑。
“顾清玦,五年,你给我们五年的时间”。
“如果五年后,你还没有爱上我...”
那时候的顾司予强忍着挂在眼角的泪水不让它滴落下来,化成自己的脆弱。
“五年...如果那天你还是没有爱上我,我...绝不会再来纠缠你”。
沙发上,顾清玦还垂着眸子,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虽然不说,可顾司予还是在一向高傲的他身上看到了一丝狼狈和挫败。
“对不起...”
良久之后,顾清玦才慢慢抬起头来,他敛下眸中的疲惫和受伤,收起他的高傲。
“对不起...”
“对不起...”
一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顾司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再多看他一眼,只是指着门口的方向对他说:“滚吧”。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顾清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捏紧了拳头。
“予,我不会放弃你的”。
“我...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句话戳到了顾司予的痛点,他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他的面前,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啪!”
轻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客厅内,证明了顾司予那一下打的是多么用力。
“清醒了吗?”
顾司予冷声说道。
顾清玦捂着被扇红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下一秒,顾司予又一个巴掌呼了上去,这一次是打在了他的右脸上。
一左一右,对称的很。
“我问你清醒了吗?”
“收起你那套霸总的脑残作风,刚刚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
“现在、立刻从我家里滚出去!”
顾清玦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司予,眼底泛上了猩红,他死死咬住嘴唇,深深看了顾司予一眼后,扭过头离开了这所房子。
回到车里后,他剧烈的喘息着,愤怒、羞耻弥漫了他整个身体。他朝着方向盘狠狠砸去,却忘记了自己的手先前还被铁门夹肿了。
疼痛从手掌蔓延至整个身躯,汗珠从额角滴落。
情绪的野兽被困在躯体里,叫嚣着、怒吼着、肆意地撕咬着他的躯壳,想要突破这个躯壳的封印,冲出去恣意凌虐、放纵。
可是不能...
顾清玦抬起自己那只被夹肿的手,神色晦暗不明,只是月光悄悄从车窗上映落下来的时候,折射出一丝丝细碎的泪光。
屋内。
将顾清玦赶出去后,顾司予久久不能平静。
想到刚刚顾清玦说的话,他只觉得可笑。
五年等不来的深情,再离婚还不到一年他就得到了。
当顾清玦说出他喜欢他的时候,某种荒诞又荒谬的心情弥漫了上来。
他的那句话,仿佛就在说:啊,你看你那五年内,就像一个笑话。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顾清玦不爱他的这个是什么事实,好不容易去说服自己不再爱顾清玦的时候,那个人又突然出现告诉他,其实他是爱他的,只是他一直没有意识到而已。
多么可笑。
顾司予笑出了声,他悲哀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可否认的是,顾清玦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自以为不坚不催的心壁还是颤了颤。
那是满载了他整个青春最美好感情的男人,也是在彼此生命中镌刻下鲜明记忆的男人。
他忘不了那个雨夜的惊鸿一瞥。
他自以为自己可以跨过鸿沟、突破一切障碍和他相携相守。
可他忽视了制造障碍的从都都只是顾清玦一个人而已。
顾司予从洗脸池中掬起一捧清水拍在了脸上,不去想了。
有些伤口总得慢慢地才能愈合。
第二天,在家闲着没事干的顾司予一觉睡到了中午,等他洗漱完、收拾完已经快下去一点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好家伙几十个未接来电和几十条未读短信。
他才发现自己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设置了静音,赵小七的电话都打爆了,他愣是一个都没有接到。
顾司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将电话回拨了回去。
“七哥... ...”。
“我的祖宗!”赵小七那边欣喜若狂、痛哭流涕的:“你可算接电话了”。
顾司予心虚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这是他一惯的小动作,那会见他摸耳朵那一定是心虚了。
“是有什么事吗?”顾司予问道。
“对!”赵小七大概是在片场带新人,周遭有些嘈杂。
“就是昨天晚上刘易绶刘导给我打了个电话,想要邀请你去参加他新筹备的综艺”。
“叫什么...”赵小七找耳挠腮的,一时之间真的想不起来昨晚刘易绶给他说的那个名字。
“娱乐对对碰?”顾司予沉默了一下后试探的说了出来。
“对对对!”赵小七猛地一拍大腿,惊的旁边正在勤奋背台词的小演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叫这个”。
等说完这句话,赵小七才想起来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不对!
顾司予怎么会知道这个综艺的名字?
自己又没有和他说过!
想到这里他也就问了出来。
那边顾司予将AirPods塞进耳朵里,打开了冰箱,想看看有些什么菜,中午再随便弄点吃吃。
“我怎么知道的?”顾司予拿出一颗土豆颠了颠,又扒拉出了半块鸡胸肉。
“当然是刘导自己跟我说的啊”顾司予笑着将那天在杀青宴上的事情同赵小七简单的说了一下。
“他当时也没有明确态度,所以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省得到时候跟你说了又没拿到空欢喜一场”。
顾司予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着手里的一颗土豆和鸡胸肉,想了想自己刚才似乎还看到了胡萝卜?
“那刘导和你说了一起有多少人吗?”赵小七问道。
“七个人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顾司予又从冰箱里翻出来了一根胡萝卜:“今天中午就吃你了”。
“什么就吃你了?”赵小七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还没吃?”
“是啊”顾司予将手机装进口袋,拿起土豆、胡萝卜还有鸡胸肉就去厨房处理,今天他准备弄个咖喱盖饭。
“哦,对。安瑾年也去,当时赵导是给我们两一起举荐的”。
“安瑾年也去?”赵小七想了想,安瑾年去似乎也很正常?
毕竟现在用句不好听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家顾司予在蹭安瑾年的热度,顺便还吸了人家的血。
“嗯呐”。
“行叭,不管你们私下关系有多好,镜头底下最好都收敛一点”赵小七想了想补充了这么一句。
可他话音刚落,顾司予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顾司予放下手中的土豆和削皮工具去开门。
“安瑾年?”
看到门外那个带着一个大口罩,穿着一身休闲服,头上带着一顶潮流宽檐帽子的大男生。
起先他还愣了一下没有认出来,直到他看到了帽檐下那一小撮顽强耷拉在额上的栗色小卷毛...
顾司予挑挑眉,小朋友这是怎么摸过来的?
只是他还没开口,眼前这个小朋友就笑眯眯地将遮盖了大半张脸的口罩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