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李截咬牙切齿道,“那日赠你匕首,说好你欠我一个人情。”
萧九阳看向赵幽,赵幽迷茫:“是吗?哦,放心,我不会让萧九阳丢你到顾相面前。”
李截一拳锤上桌子:“十五城就十五城。”
赵幽拉着萧九阳回去坐下:“那还得你的消息能起到作用才行。”
重新坐定之后,赵幽比了个请的手势:“别卖关子,直接说吧。”
李截眼神阴鸷地盯着赵幽,咬着牙根道:“将军真不怕逼急了,我来个鱼死网破。”
赵幽沉默了一会儿:“何必。郡王,我们无冤无仇,我们都是被顾相逼迫至此的人,何必彼此为难。”
“哼。”李截脸色缓和了些,道,“李普那个昏君,不是先帝的儿子。”
赵幽隐隐有些心理准备,思绪转了转,问:“李柔也不是?”
李截点头。
“先帝和季皇后之死,都是顾善武指使的?”
“先帝之死,是顾善武和季皇后一起谋划,李柔也参与了,李普似乎不知情。季皇后之死,我只知道是李柔所为,具体原因查不到。上次在鸿城本想吓她一吓,让她自己说出来,没有成功。”
赵幽问:“你不是用药物控制了她?”
李截冷笑:“这女人和他弟弟一样,贪生怕死、贪图享乐,为了保有现在的地位,让她干什么她都肯,唯独先皇后之死,她宁死也不愿意说出根由始末。”
赵幽垂眉敛目,喃喃道:“先帝还真是可悲,皇后与他最信任的丞相有染,一双儿女皆是他人子,到头来还被这些他信任疼爱的人谋害性命,夺取江山。可是……”赵幽抬头,疑惑道,“顾善武对李柔和对李普的态度大不相同。”
李截也疑惑:“可能李柔再怎么胡闹,也不过是个公主,无关大局;李普若是翅膀硬了,不听话了,顾善武也很头疼吧。”
赵幽摇了摇头,若有所思:“不太对。”李普对顾善武确实阳奉阴违,但顾善武偶尔看李普时那种狠辣阴毒的眼神,活像李普杀了他妻儿。
“这个暂且不论,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无凭无据,我们很难利用这个扳倒顾善武。何况,事实上现在京城兵力基本完全掌握在顾善武手中,周帝和文武百官只是摆设,就算顾善武要造反,恐怕也无人敢说半句不字。”
“我知道当年季皇后身边的宫女杏花在哪里;谋害先帝之事被当时的卫尉贺义发觉,贺义审时度势,没有当即揭露,可后来还是被顾善武诬了个罪名满门抄斩,贺义有个孙媳逃过那一劫,也在我手上。我们无需扳倒顾善武,只需要证明当今皇上没有资格再当皇上。”
赵幽明白过来李截的意思,皮笑肉不笑道:“哦,原来郡王只是在为自己顺理成章登基铺路,几十万燕军反倒是来为你打天下的。”
“也不能这么说。”李截道,“都是对付共同的敌人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九阳突然问:“有没有可能用李柔将相府的弓|弩队引开?”
赵幽愣了愣。李截也有些诧异,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赵幽:“将军自己跑出宫,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你的族人了,没想到倒是太子殿下还惦记着。可以一试,不过顾善武应该不大可能将相府放空,普通的调虎离山恐怕难以奏效。”
“我们两头调。”萧九阳对李截道,“李柔那边你联系她让她配合。”
赵幽立即反对:“不行。”
“将军放心,我让飘飘和傅固跟着我,不会有事。”
“我说不行。”赵幽语气强硬,丝毫不肯让步。
“阿幽哥哥。不先救出你的族人,你始终不会安心,既然有办法可救,我们为什么不试一试?”
“办法是要让你冒险,就不行。”
李截看着他们吵了一会儿,点点头道:“确实可行啊,燕国太子这个饵太诱人了,顾善武必定会倾尽全力。李柔那边再一搅和,让他顾此失彼。”
赵幽冷冷地看了李截一眼。李截当即闭嘴。
“我要杏花和贺卫尉孙媳的下落。”赵幽道。
“都给你了,我岂不是没用了。”李截道。
“你本来就没用。老实呆在这里,等着当你的皇帝。”
李截:“……”
李截走后,萧九阳问赵幽:“不是说顾善武掌控着兵权,揭露他和季皇后的事也无济于事?”
赵幽道:“逼得急了他会狗急跳墙,确实没什么用,但只放出一些风声,或许会有奇效。目前来说,面子功夫他还是要做一做的,不会放任不利于他的谣言在京城传播,他的心思放在传谣者身上,至少暂时无法全力搜寻你的下落。”
“甘露有没有联系你?”赵幽不等萧九阳反应,突然换了个话题。
“还没,不过我在郡王府附近留人了,她出来会联系上我们的。”萧九阳握着赵幽的手,“顾善武应该还没有发现你跑了,赵麟也暂时不会有危险。”婊里婊气
38、京城夜间躲猫猫
◎好热闹。◎
赵幽和萧九阳不方便亲自活动,坐镇望风楼,安排楼里的探子放消息,找证人。
顾善武那日调重兵围郡王府,却扑了个空。随后立即安排了大量人手严密搜查,不料人没搜到,京城里反倒开始谣言四起,说当今周帝不是先帝的儿子,而是他和季皇后私通所生。
先帝的皇子,早在夺嫡之时以及李普登基之后的两年,就被顾善武处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个没有势力如今还是个反贼的扶山郡王。顾善武不在乎李普的死活,但暂时还需要李普这个傀儡,不能直接把他推出去堵悠悠众口。
有人传这谣言,必定有消息来源。他与季皇后之事,连李柔都不知道。季皇后和她身边的人,包括当年固定给季皇后诊脉的太医,都已经不在人世,贺义一门就算有漏网之鱼,也没有证据,更没有胆量回来和他作对。
唯一知情、还活着并且接近权利中心的人,只有李普。
可是这个消息公开对李普并没有好处。
顾善武越想不通就越觉得事有蹊跷,重心完全转移到差此谣言的源头。
谣言一起,顾善武一搜,杏花和贺家遗孀自然会比谁都警觉,望风楼探子按李截给的地址,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人。
几日后的一个早晨,赵幽刚醒,吃了药要下楼针灸,萧九阳想赖床,又想陪赵幽去针灸,正拉着赵幽的手撒娇。齐叔和甘云约好似的,同时出现在门外等着汇报消息。
“刚好,听完再下去,我躺着听。”
赵幽扯了扯他的脸:“像什么样子,懒死你。”
“一个一个进来。”萧九阳喊。
甘云很谦让地让齐叔先进了。
“长话短说,将军还要去针灸。”萧九阳道。
齐叔看了看已经穿戴整齐的赵幽,道:“要不将军先去?”
赵幽正有此意,萧九阳不乐意。拉住赵幽,怒视齐叔:“说了多少次,汇报消息要当着将军的面,我才不想将军误会我有事瞒他。”
赵幽看有人在场,忍住了没有再上手捏他脸。只是意有所指地教育小太子:“太子殿下,矫枉过正也不是好事,你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当然不是!”萧九阳“噌”地坐起,“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做什么都一起。”
赵幽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齐叔说完甘云还有事说,你自己一个人听,我针灸完就上来。”
萧九阳不情不愿:“我让他们说快点,很快下来找你。”
赵幽无奈地摇了摇头,下了楼。吴意给他针灸之时,他还在思考,他这究竟是找了个伴儿呢,还是找了个儿子呢?
正想不明白之时,“乖儿子”怕他饿着了,差人送了汤品点心垫肚子。这倒是这几日来第一遭,往常都是两人手牵着手你看我我看你就不饿了,针灸完直接用午膳。
想着两人的傻子行径,赵幽吃着点心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吴意也道:“太子殿下总算知道,人除了爱情还需要吃东西了。”
赵幽面上泛出点红:“……”
趁等待拔针的时间吃饱喝足后,赵幽又有了点睡意,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之时屋里已经点起了灯。赵幽恍惚了片刻,起身冲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萧九阳果然不在。
他立即下楼,找萧九阳,找甘云,找赵奇,找齐叔,一个也找不到。楼里似乎空了,连李截和他的人也不在。他来到楼后吴意临时用的小药庐,吴意正在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