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一击不中,又飞回空中盘旋。
萧九阳被推醒,迷迷糊糊睁眼,正好看到赵幽摇摇晃晃艰难站起。
赵幽见他醒来,过去拉他:“你什么时候得罪了那只雕?”那雕明显是冲着萧九阳去的。
萧九阳朝天空看了看,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清醒。赵幽拉他他也起不来,反而险些又把赵幽带倒。
“你也四肢无力吗?这花香好像有毒。”赵幽再次尝试拉起萧九阳。
金雕仍然在空中盘旋着,不时“哇哇”叫上几声,观察着下方两人的动静。冷不丁又是一个俯冲,朝着萧九阳而去。赵幽见来不及将人拉起,果断一脚将他踹开,再次帮他躲过攻击。
萧九阳闷哼一声,似乎是清醒了些,摇摇晃晃爬了起来,准备去拉赵幽:“快走。”
金雕见他们要走,顷刻发起第三次攻击,眼见利爪抓向萧九阳头部,赵幽眼疾手快,抬臂替他挡住,“唰”地一声衣袖被雕爪扯烂,手臂上多出了几条极深的爪痕。
萧九阳立即发觉金雕不对劲,伸手去取腰间铜铃,然而没等他摸到,第四次攻击已经袭来,这次金雕的目标是赵幽,萧九阳脸色大变,放弃铜铃打算先救人,幸好赵幽虽行动因中毒略微无力但反应很快,预判性地先一步扑了出去,金雕再一次扑空。
屡次失败的金雕似乎有些恼怒,“哇哇”的叫声急促起来。
萧九阳喊了一声“分开走”,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同时取出腰间铜铃,有节奏地摇出声响,企图引起金雕注意。
赵幽扑倒的地方有一根小臂粗细的断枝,他立即捡起,去追萧九阳。看到萧九阳手里的铜铃和手上的动作,赵幽顿了顿,直到又见金雕攻击萧九阳时,他才举起树棍,朝着雕头挥去。
由于手臂没什么力气,这一击并没有敲晕金雕,反而惹得它暴怒,扑腾着朝赵幽抓来,锋利的喙啄向赵幽眼睛,赵幽抬棍回击,头往侧偏,雕喙堪堪划过他的额头,头皮顿时如被刀割裂开来,尖锐的疼痛,鲜血流了整个右脸。
萧九阳嘶吼着赵幽的名字朝他冲过来,把他护在身后,抢了树棍冲着金雕一阵猛挥。
脱离紫色花田有一段距离,金雕的怒气似乎逐渐平静,对着面红耳赤、目眦欲裂、发疯一般的萧九阳“呜呜”了两声,直直飞回空中,盘旋两圈,飞走了。
金雕走后,萧九阳大口喘息着,扔了树棍,急急地回身去看赵幽。只见赵幽低着头擦了擦从右眼滑过的鲜血,抬眼看他,淡淡地说了句:“回去吧。”说完径自往山下走去。
萧九阳却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发现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他生气了。那个声音又说。
他走了,他一个人走了,他不要他了。那个声音喋喋不休。
萧九阳如坠冰窖,不知所措。他觉得他一定是中了邪才会同意吴峥试探赵幽。
赵幽带着手臂上的伤痕和满脸的血回到燕军营地。萧八草见了吓了一跳。
“发生了什么事?小九呢?”萧八草问。
“他没事。”赵幽平静地回答。又道,“借盆水和伤药。”
萧八草急急地吩咐人打水取药,又让人去请军医。赵幽阻止道:“不用军医。”
吴峥和古锦闻讯赶来时,赵幽已经草草处理了伤,和他们告辞之后,骑上战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峥与古锦面面相觑,心中大喊要遭。
萧八草见他们神色有异,正待细问,萧九阳回来了。
他一言不发,神色阴鸷。
“发生了什么事?”萧八草问。问完又告诉他,“赵将军已经走了。”
萧九阳一怔,随即又想到:“他的伤……”
“他自己随便处理了一下就走了。到底怎么回事?”她见萧九阳不说话,又问吴峥和古锦,“你们知情,是吗?”
古锦把他们试探赵幽的事告诉了萧八草。
“胡闹!”萧八草怒道,“金雕虽被驯服,但总归是凶禽,怎可拿来儿戏!”
“金雕从不失控的,怎知它今天会突然不受控制呢?”吴峥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
萧八草转向萧九阳,质问,“你把赵将军当什么?你的臣子吗?要试探他是否绝对忠心?”
萧九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萧八草甩了甩袖子,转身不愿看他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息下来,恢复她惯有的轻言细语。
“试探人心这种招数,不该用在朋友身上,遑论爱人。这真的很伤人心。朋友之间从不确定到确定,从不信任到信任,需要的是观察和了解,而不是试探。试探只会将他从你身边赶走。”
她见萧九阳始终一言不发,脸色阴郁,知道当务之急不是责备弟弟,而是想办法补救。他问萧九阳:“赵将军和你分开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你们吵架了?”
萧九阳若有所失地摇了摇头。
赵幽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赵幽察觉了。当时赵幽抬头看他的那个眼神,他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捏紧。
而问题也在于赵幽什么都没说。
“赵将军已经回城,你现在追恐怕来不及了。”萧八草说完,见萧九阳跃跃欲试,她立即警告道,“你不准自己偷偷进城。”
“还是让小白鸽传信,约他出来解释吧。”古锦提议。
“不行!”萧九阳拒绝,“不能再让他看到雕,把小白鸽和他爹都宰了!”
古锦:“……”
“既然人会受那紫花的影响,估计金雕也是因为紫花毒才失控的,你自己做错事,还能怪到雕头上?”萧八草知道他只是在气头上,说气话。她转身对古锦道,“姐夫你去联络赵奇,问问赵将军什么情况,我们再做打算。”
古锦点点头,照办。
萧八草把萧九阳单独拉到一个营帐里。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先冷静下来。”她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们把你惯坏了,让你习惯了别人疼宠你,包容你,你却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会的。”萧九阳不服气。
“你会什么?”萧八草问,“你以为你很喜欢赵将军、对赵将军很好是不是?你觉得时时刻刻都想见他、都想和他在一起就叫喜欢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撒个娇让他包容你的任性也叫喜欢?”
萧九阳回想了一下过往,说不出话。半晌才小声道:“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我也很后悔一时昏了头,以后不会了。”
“只有这次吗?七姐中毒的事情,其实责任在我们,是我们不顾可能存在的危险,非要进鸿城。但是你看不出来,赵将军有多自责?”
萧九阳沉默。
萧八草继续道:“我就和你们相处几日,便看到这诸多的不平衡,我没看到的日子里,还不知道你在怎么任性地折腾着他。”
萧九阳低头喏喏:“他喜欢我的。”
萧八草问:“他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是非要折腾到他不喜欢你为止?”
萧九阳震惊地抬头:“不可能!不准!”
16、大型演出之道歉
◎金雕:我□□尼玛的!小白鸽:咕(委屈)。◎
赵幽回城后不久,赵奇说小白鸽来信,却支支吾吾不告诉他信的内容。
赵幽正在重新处理伤口,闻言侧头看向赵奇:“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就好。”
今日正午,赵奇看着他带着一身伤回来,又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自己处理伤口,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事情多半还与萧九阳有关,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冰冷的赵幽。赵幽生性洒脱,即便自小身压千斤担,他却永远是轻轻松松的模样,仿佛一缕清风,一捧清水,遇阻则绕,潇洒无拘。
“伤怎么来的?”赵奇知道赵幽不喜欢拐弯抹角,是以问得直接。
赵幽把手臂上的伤亮给他看:“雕抓的。”
“雕?”赵奇第一反应是,“小白鸽?”
“小白鸽才多大,不过应该沾亲带故。”他想了想,小白鸽除了头顶那撮突兀的白毛,与金雕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萧九阳的雕?为什么?”赵奇眸色一暗。他心底一直是不赞同赵幽与萧九阳在一起的,但是他看得出萧九阳对赵幽很迷恋,至少暂时如此,想不出萧九阳会纵雕伤赵幽的理由。
赵幽蹙了蹙眉,自嘲地冲赵奇笑了笑:“大概是皇族惯有的多疑吧。”笑完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还是因为我表现得不够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