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阳抱着不妨一听的态度问:“什么事?”
“调燕军绕道东方,攻打扶山郡及周边城镇。”李截道。
萧九阳皱了眉,不知他是何用意。
赵幽略一思索,提出异议:“东边的大成国不可能让燕军借道,不由北向南推进,反而孤军深入,岂不是自断后路,带着将士们枉送性命?”
“身为我大周将军,倒是为敌军考虑得很周到。”李截道,“我会打点好周与大成边界关卡,这点无需担忧。”
赵幽大致能猜到李截的目的。李截有反心,奈何手上无兵无粮。扶山郡苦寒之地,加之大成国向来安分,朝廷从不往东边城镇派多余兵粮,利用燕军逼上一逼,李截便可趁机从中截获朝廷慌乱之中调配过去的资源。
可谁也不敢保证李截不会顺带吞了深入的燕军。
李截见赵幽不说话,而萧九阳明显在等赵幽的意见。他立即向赵幽保证道:“赵将军应该看得出,我是与京城里的一些人有仇,并非当真觊觎那个位置。我保证不会对燕军下手,退一步讲,若真有不测,以你之能,调转枪头南下救夫也不是难事。”
萧九阳一直看李截不顺眼,但刚才李截所言“救夫”二字深得他心。不过李截仿佛掌控一切的态度还是让他很不爽。
“一直是你单方面威胁我们,我们很难跟你合作啊。”
李截手指敲打着木制轮椅的扶手:“既然是威胁,你们有得选吗?”
赵幽道:“我们有两年的时间,可以找怪医解毒。”
李截稍稍顿了顿,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可一试。”
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赵幽疑惑,难道怪医也不一定能解那毒?可毒是他研制的。
“你让他回去与燕军统帅商量一下。”赵幽留有余地地回答。
李截道:“请便。为表诚意,我会替你将长公主和葛信支回京城,以免妨碍你们办事。”
赵幽:“……”
月已至中天,赵幽与萧九阳告别了和事佬四人组。
虽然已经很晚,赵幽依旧强行要把萧九阳送回去。他答应了古锦,便不能食言。何况商量与李截交易之事,也事不宜迟。
赵幽准备了两匹马,萧九阳偏偏要骑赵幽的战马。赵幽让给他骑,他又不要自己骑。于是两人共乘一骑出了城。
这晚月色难得的好,萧九阳在后面紧紧搂住赵幽的腰,直喊他慢点。
“再慢不如走回去。”
“那就走回去。”
“走回去天亮了。”
“那一起看日出。”
“萧九阳,你真就是个小孩子。”
“你嫌弃我吗?”
“……不嫌弃。”
“只是不嫌弃?”
“……很喜欢。”
萧九阳把脸埋在赵幽背上,呼吸略微粗重起来:“你……今天说的有空练练,现在就有空。”
赵幽装傻:“什么练练?什么有空?急着赶路。”
萧九阳长臂一伸,去抢赵幽缰绳。
“堂堂将军不能说话不算话。现在就是有空,而且夜黑风高,陪我练!”
“别抢,当心摔下去脖子摔断!”
“练~”狼爪从腰往下滑去。
“别闹。”
“练~~”狼爪按上某个不能碰的地方。
赵幽一个激灵,不得不将马停下,腾手抓住使坏的狼爪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头。
萧九阳委屈地看着他:“如果同意李截的要求,我往东去了,可能会好几个月见不着你。”
赵幽安慰:“几个月而已,很快的。”
萧九阳瞪大眼看他:“一日即三秋,几个月那就是几百年了,我会死掉的。”
赵幽:“……”唉,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个既做作又矫情的小太子呢,偏偏还欲罢不能,明明这么矫情,却让他觉得可爱到不行。
赵幽凑过去,嘴唇碰触他的嘴唇,稍稍退开。
“其实,我也只是纸上谈兵,太子殿下不嫌弃的话,就一起练练。”
“不嫌弃!”萧九阳抱着赵幽啃了一口。
赵幽吃痛,嗔怒道:“不是这样啃的。”
他再次贴近,轻轻吮了吮萧九阳的唇,舌尖轻舔。萧九阳只觉浑身一麻,血气下涌,他立即有样学样,吮吮,舔舔,赵幽趁机将他的舌头让进嘴里,两人在月下唇舌交缠起来。
马儿自顾自闲庭信步,将他们带偏离了官道,为自己挑了一片水草肥美的宽阔草地,歇了下来。
“我……我想……”萧九阳喘息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马儿停的地方草丛厚实,两人顺势从马上滚落。
“可……可以吗?”萧九阳问。
“嗯。”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萧九阳急得要哭。
“我教你。”
14、最是人心试不得
◎猛然发觉,大燕要亡啊,全是恋爱脑。◎
两人真就一起看了日出。
他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相互枕着对方的手臂。
萧九阳餍足之余,乐得有些找不着北,心中的喜悦无法宣泄,不停地侧头去看赵幽。
“我的将军真好看。”
赵幽勾起嘴角望着远处橙红色的太阳,虽然腰有点酸,那儿也有点疼,但这样满心欢喜的萧九阳,让他觉得值得,觉得满足,觉得踏实。
“萧九阳。”
“怎么了,我的将军?饿了没?有没有哪儿难受?”
赵幽侧过身躺着看他:“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家里人到底怎么养你的,堂堂太子殿下,十七八了,怎么能纯情成你这个样子?”
萧九阳嘟嘴:“你嫌弃我。”
“没有,只是好奇。就算没有纳妃,难道贴身丫鬟都没一个?”
萧九阳不高兴:“我不喜欢。”
赵幽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不准不高兴。”
萧九阳立即喜笑颜开,抱着赵幽撒娇:“是神明让我等着你,只喜欢你。”
“胡说八道。”
赵幽想了想,说起来,二十五六的他,在遇到萧九阳之前,也从未考虑过终身大事,或许是因为心系族中之事,太忙,也或许是因为他潜意识中觉得有些东西不该延续下去。
“也许真的是神明的意思。”他喃喃道。
回到燕军军营,他们将李截的要求转告吴峥与古锦。吴峥沉吟片刻,表示不赞同冒险。古锦没有表态。
萧八草问赵幽:“赵将军觉得如何,这个李截听着有些邪乎,他的话可信吗?”
事关重大,赵幽不是燕国人,不该随便表态。萧七鹿因他而遭此祸,如果要去冒险的人换做是他,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愿意尝试。但现在要冒险的是燕军将士,他不能做主。
萧九阳站出来回答萧八草:“我认为李截这个人不可信,但他所说为报仇一事应当是真的。我本来寄希望于找到怪医金贵,所以并不是很担心,可是看李截的反应,很可能找到怪医也没有用。”
“怎么会?”金棋案道,“不是说这毒就是我叔父研制的,怎么会他自己不能解?”
“所以我认为要两手准备,怪医要找,李截这边先拖。”萧九阳看向古锦,“但是这件事,我无条件听七姐夫的。”
吴峥也看向古锦:“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大局为重。”
古锦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萧八草提议:“要不……把消息传回京,让父皇决定?”
萧九阳摇头:“父皇向来用人不疑,告诉他他也会让统帅做决定。”他说着看向吴峥,“其实三姐夫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是个机会。”
见众人皆看向他,萧九阳继续道:“你在鸿城和赵将军对峙几年,从他手上讨不到半点好,恕我直言,继续这么下去,就是浪费燕国的人力和财力。”
吴峥脸色不太好。
赵幽摸摸鼻子,能等他不在的时候说这种话不?
太子爷年少无畏,接着道:“而且往后我也不会给你机会攻破鸿城,害我的将军因守城不力被李普那个昏君处罚。”
吴峥:“……”这是未来君主该说的话?这究竟是哪国的太子?!
不过萧九阳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有赵幽在鸿城一天,要正面破城几乎不可能,但要绕道,别的不怕,就怕后继补给被切断,困死在周国国中。周朝廷由上而下地腐败荒淫,国力确实大不如前,但烂船还有三斤钉,周国现在虽缺良将,却不少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