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冉想转身绕开,还没回身就听到包厢里有人朝这边叫道:“Jaden,你不是去卫生间吗,快点儿,我这把牌可好,就等你了!”
身前挡住去路的人随口应了一声:“好,马上。”
只就这三个字,却让原本想绕路的陆冉钉在了原地,因为这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他每天睡梦中都会梦到。有时他会拿着手机翻之前的聊天记录,去一条条重复听他们之间的语音信息,只是为了想要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用这仅存的一丝残念来安抚自己日渐虚无的心。
所以当这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他不敢相信,却又不想怀疑,慢慢抬起头,虚晃的视线相交时,陆冉的心跳几乎快要停驻了。
真的是他……
安泽昊面无表情,只默默地看着他,在他抬起头的瞬间,回手将包厢的门关上,一句话都没说,四下看了看,随即拽起陆冉的手腕就往前走,拐回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把他拉进最靠里的那个隔间,将门一关,还没等陆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子抱住眼前的人,将他抵在门上,下巴窝在陆冉的颈边,双臂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勒得陆冉生疼。
陆冉有些迟疑,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回抱住他,也不说话,两人只是这么静静地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耳边传来安泽昊极细极小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声线说:
“想你…想你……”
陆冉鼻腔里升腾出一股酸意,他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手掌轻拍着安泽昊的背,半晌,开口道:“让我看看……”
怀里的人没有动,陆冉轻轻使力去推他的胳膊,又说了一句:“听话,抬头让我看看……”
安泽昊这才松开手,从陆冉的肩膀抬起头,面对面地看着他,陆冉手心抚摸着安泽昊的脸颊,细细打量眼前的人,他发型变了,没有了半点学生气,染了色,造型也乱蓬蓬的,但是依旧遮挡不住他好看的脸。
“你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吗?”
这话像极了从前两人在一起生活时的景象,安泽昊眼神里瞬间充满了说不出的委屈,他扁着嘴,又哭又笑地看着陆冉说:“吃了,可是吃饭的时候你不在对面,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饭量就变小了。”
陆冉没有什么表情,他摸了摸安泽昊的头,淡淡一笑开口道:“好像,你不应该把一个已经分手的前男友作为下饭菜的。”
听到“前男友”三个字,安泽昊的眼睛里原本亮着的光一下子暗淡了许多,他低着头抿着嘴苦笑了一下,再抬起头时,朝陆冉弯起嘴角,笑意浅淡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谁也不想听,陆冉自动忽略了这三个字,他的手顺着安泽昊的脸颊轻轻摩挲,眼睛里是旁人看不懂的心情,好半天才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就在安泽昊想不管不顾凑上去讨要个久违的亲吻时,洗手间门口突然响起了刚才包厢里的那个声音:“Jaden你太慢了!上个厕所要这么久?!快点儿,都等你呢!”
安泽昊慌忙放开拉着陆冉的手,抬起手抹了把脸,脸色严肃冷峻,丝毫没有了一丁点儿刚才的任性可爱。他深深地望了陆冉一眼,听着隔间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突然间伸手将陆冉的衬衫领口扯皱,然后照着他的嘴唇用力咬下去,嘴皮被咬破一块,透出点点腥红。
他猛地推开隔间的门,一身怒气地把陆冉用力推出去,骂骂咧咧地抹了一把嘴角,说了句:“真他妈扫兴,玩不起还来这种地方?!”
陆冉被他推得后背撞到了洗手间的墙壁,撞的他骨头都疼。他面无表情地略低着头,嘴角边被咬破的地方渗着血,衣服和头发都很乱,看上去有些狼狈。
刚进来的男人吃了一惊,瞟了陆冉一眼,又看向似乎是□□难消的安泽昊,边明白过来,坏笑着说:“Jaden,不是我说你,你选的这人不行,像这种文邹邹的,一看就玩儿不开,没劲。”
安泽昊冷哼一声没说话,还嫌弃地瞪了一眼靠墙站着的陆冉,然后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刚想离开,刚进来的这男人却拽住了他,盯着陆冉,视线上下来回打量,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说:“不过,Jaden你要是好这口儿也行,我带回去交给老大,保证不出三天,准能帮你把人□□出来,你看怎么样?”
洗手台前的安泽昊愣了一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拿起一次性毛巾擦着手,抬起头边照镜子边一脸若无其事地说:“算了,别给老大添堵,老大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过,像这种不开窍儿的,根本不稀罕。”
他说完,还没等旁边的男人再接话,就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又不屑地回头瞟了一眼陆冉,朝他吼了声:“快滚!别他妈的站这儿碍眼!”
陆冉仍旧没有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安泽昊,他不是不懂安泽昊的意思,这么做只是想帮自己解围,让自己安全离开。但是,他不舍得离开,好不容易见到这一面,再离开,兴许下一次见面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安泽昊见他还不动,心里着急,时间长了怕旁边的男人看出端倪,于是手里的一次性毛巾用力扔过去,扔到陆冉的身上,满是怒气地大吼着:“滚!”
被吼的陆冉深深地望了一眼安泽昊,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珠,转身飞快奔出洗手间,他没有回包厢,而是直接跑到了酒吧外面,冲到街口的边道上。
面对着眼前大路上的车水马龙,听着耳边嘈杂的汽笛人声,他大口喘气,像只搁浅许久的鱼。他眼眶通红,红得吓人,但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蹲在地上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星空,却发现这星辰万千,却没有一颗可以及得上安泽昊的眼睛那样透亮清澈,那样叫人念念不忘。
一阵乌云飘来,遮住了眼前所有的亮光,陆冉紧咬着下嘴唇,尝到了嘴里泛出的甜腥,他烦躁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憋闷至极,这种无能为力的失落感他从未有过。
真想奔回那个人身边,即使是众目睽睽之下也要把他带走,带到那片星空灿烂之中,捧着他的脸,亲吻着他的眼睛跟他说:我们什么都不管了好不好?我只想,让你跟我回家……
第四十七章
◎陆冉遇袭◎
第四十七章
学校正式放假,陆冉不想一个人留在教职工公寓里住着,觉得看哪里都能联想起安泽昊,心里发闷,压根儿就不能想,想到未来会依旧等待无边的日子,总是那么的暗淡无光,陆冉的心就跟掉进了黑漆漆的深渊洞穴,那种无力感和恐慌感让他坐立不安,就像一直生活在极夜圈,永无天亮的时候。
夏萱的父亲新建了一片度假村,邀他放假去住几天散心,还说让他带着之前救了夏萱,并且帮助一起抓了张牧的那个小安同学。陆冉倒正好想去个陌生地方散心,便一口答应下来,只是跟夏萱的父亲说安泽昊应该是去不了了。
夏萱父亲问:“为什么?小安同学放假回家了?那跟他说说,提前回来几天,我给他留着最好的海景房。”
陆冉神情里带着说不出的落寞,他扯出个勉强至极的笑容,摇了摇头:“我替他谢谢您,但……他退学了,一段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一段时间?多久?”
“…很久…”久到不敢设想。
加入组织已经好几个月,安泽昊逐渐了解到这个组织的庞大,他们在各个高校都有分支,其中朝海大学应该是他们最重要的一个据点。
他还发现权威应该算是组织里等级比较高的人,因为他的亲姐姐,一个叫Lily的女人,是专门负责研发“幻境”这种药物的研究员,而且Lily一直都跟在他们老大的身边,是组织中的核心人物。
只是安泽昊自从认识Lily,就从来没见她笑过,她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阴郁。不过安泽昊也很少有机会能单独接触到Lily,偶尔说上几句话,聊到权威的时候,Lily倒是少见的在脸上出现了温柔的表情,她只深深地望着安泽昊,许久才说了一句:我弟弟他,不应该在这里的……
这句话安泽昊有些耳熟,好像听权威也跟他说过类似的,有一次他俩去邻城接货,回来的路上在小吃店吃饭,喝了点儿酒有些上头,权威迷迷糊糊地跟他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帮我姐摆脱,她…不应该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