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杨婕奇怪安泽昊为什么会这么问:“你问这么多,是想抽空来这里做实验吗?没事,想来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开门,要是有别的组也在做,你们合计着穿插时间用设备就好。”
安泽昊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行了,别啰嗦了,赶紧过来帮我绕线!”权威一边整理实验器材一边催安泽昊。
纪霖涛也笑了:“昊子你别净想那些没用的,正经时间你都懒得来,还是我们俩连拉带拽把你带过来的,就别说课余时间了,你还打算加班来做实验?逗呢!”
“怎么着?想好好学习还不行了?!”安泽昊嘻嘻哈哈地打岔混了过去,他只是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也可以随意接触到这种强磁铁,因为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猜测。
做完实验,晚上要去看音乐社的音乐剧,权威先去社团里准备了,纪霖涛没那个兴趣,要回宿舍和Arthur联机打游戏,于是安泽昊决定先去等陆冉下课,再一起去剧场。
半路上他见四周围人少,打算趁机给陈枫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的猜测。电话接通,陈枫的声音里泛着疲惫:“喂…”
“哟,陈队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陈枫仰躺在办公室的座椅上,闭着眼睛,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没生病,就是累!昨天夜里酒吧一群不良小青年吃了‘幻境’之后,头脑不清醒,把酒吧储物间点着了,好在发现及时,不然就是重大事故。”
“啊?”安泽昊吃惊:“那群小青年是哪儿的?”
“都是无业游民,正审着带头的那个,他说‘幻境’是跟朝海大学里的人买的,问他是谁,他又说不知道,每次想买的时候就去野狼蛛网咖留张便签,到时自然会有人把东西快递过来,有一次他撞见那送快递的在朝海大学门口接了东西,只是没看清寄东西的人。我们去快递公司查他说的那个快递员,发现根本没这个人,是有人穿着快递员衣服冒充的。”
“又是野狼蛛?去查了吗?”
“查了,可是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暗访,我跟刘雨开了两台机子,守了一宿,也没看见半个可疑的人。不能再守了,打游戏可真是个累人的活儿啊!”
安泽昊有些无语:“谁让你们非得打游戏的!干点儿别的不就得了!”
“两个大老爷们儿,在网咖待一宿,不打游戏能干嘛?看电影儿?看毛片儿?别逗了!我俩是去执法的,又不是去犯法的!”陈枫说着,叹了口气:“头疼啊,头疼死了!”
安泽昊心想原来你头疼是因为游戏打得太多了啊,真是活该!无奈地把话又引回正题,接着说道:“呃…行吧,反正有源头就好办,这件事交给我,我慢慢查,我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图书馆的监控你查过没有?”
“当然!天天查啊,那天不是也给你看了么!”陈枫觉得安泽昊这话就跟废话差不多,头更疼了。
安泽昊赶紧纠正:“不是视频,我是说监控设备本身,你看过没有?”
陈枫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怎么了?”
安泽昊这时已经走到陆冉上课的教学楼门口,这会儿还没下课,周围没什么人,他贴边找了个台阶坐下,继续道:“如果在监控探头上放置一块强磁铁,你觉得会怎么样?有没有可能影响监控视频?”
听到这话,陈枫倒是也来了些精神:“你的意思是,凶手有可能就是这样来控制每个监控探头失灵的?”
“我不确定,这也只是我突然的猜测,今天做物理实验的时候,实验室里有一种钕磁铁,听说可以把银行卡和手机消磁,而且许多家用电器里面都有这种磁铁,我就想,万一有一块类似于这样的强磁铁,吸附在监控探头上,会不会也能造成同样的效果。不然的话,凶手又是怎么做到定时控制视频消失又恢复的?”
这种猜测倒是给陈枫提了个醒,他一下就从椅子上坐起来,挺有精神地冲着电话说道:“行,这件事我去查,那些小青年说的快递的事儿先交给你。”
刚要挂电话,他又突然想起来:“对了,四年前吴瑞琳的案子有些眉目了,我们去走访了她的父母,她父母说他们的女儿一直很乖巧听话,去世前一天还给他们打电话说要回家住几天,可没想到,没有等到他们的女儿,等来的却是个噩耗,他们至今都不敢相信吴瑞琳居然会自杀,可是那封遗书又确确实实摆在他们面前。之所以不同意尸检,是因为校方的人跟他们说,警方如果牵扯进来,尸检之后,他们女儿的遗体就会被动得零零散散,留不了全尸,所以封建迷信的他们就没有同意尸检。”
安泽昊听完,想了想问道:“他们提到是校方的什么人跟他们说的这些话么?”
“说是一个学院的主任,我拿了陈岭的照片给他们看,他们说就是他。”
“那他们之前见过陈岭吗?”
“我问了,他们说没见过,校方的人来谈话时,才是第一次见。看他们的样子,倒不像是撒谎。想想也有道理,跟自己的导师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怎么敢告诉父母呢!”
这就理顺了,看来陈岭的死的确不是巧合,肯定和吴瑞琳有扯不断的关系。
“吴瑞琳家还有别人吗?就她父母?有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他们是个三口之家,家里的全家福照片我也看过,的确就他们三个。”
这样的话,兴许要换个思路考虑一下问题,如果不是吴瑞琳的鬼魂复活来报仇,那么当年他和陈岭的事,或许还有别的知情人也说不定。
安泽昊正琢磨着,突然刮起的一阵风,吹得他鼻子发痒,“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诶?你感冒了?”陈枫在电话里问。
安泽昊心想,肯定是那天夜里在走廊跟陈枫打电话打太久,吹了半天的风冻着了:“可能是吧,这学校的宿舍楼道漏风,以后晚上要是跟你打电话,我还是蹲厕所比较合适。”
挂断了电话,安泽昊又打了个喷嚏,这次还流了鼻涕,脑袋开始发胀,感冒的症状要出来了。赶紧低头翻口袋找纸巾,可他口袋比脸都干净,什么都没有。正折腾着,下课铃响了,学生们纷纷走出教学楼,安泽昊想站起来去洗手间洗把脸,一转头正看见陆冉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步步朝他走近。
不知怎的,一看见陆冉,安泽昊瞬间就不想站起来了,干脆又坐回台阶上,撅起嘴,居然可怜兮兮地撒起娇来:“陆老师,我感冒了。”
眼前的人仰着头,嘟着嘴,鼻子前面还有一点点透明液体的人,陆冉看着他的脸,点点头说:“嗯,看出来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走到安泽昊面前,半蹲着身子,细致地帮他擦了鼻涕,还微皱着眉头问:“怎么感冒了?”
不能说是因为大半夜在走廊跟陈枫通电话,安泽昊只能嬉皮笑脸地笑着回答:“想你想的呗!”
把擦完鼻涕的手帕折好,又放回口袋里,陆冉表情自然地说:“今晚回来住吧。”
安泽昊眼睛亮了起来:“诶?你怎么又同意了?不是说最近让我专心研究实验的吗?”
“你生病了,我不放心。”
这话安泽昊爱听,能感觉自己是被宠着的,他一脸得意地笑,拉着陆冉的手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刚想答应又突然想起来件事儿:“不行,我不回去。”
“嗯?为什么?”陆冉倒是诧异,明明是他一直闹着回来的,怎么又不想回来了?
“因为我感冒了啊。”安泽昊扁着嘴,有点儿委屈:“我不想传染给你。”
周围下课的学生越来越多,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将站在台阶边缘的两个人淹没其中。陆冉看着安泽昊由于鼻子不通气而代为喘气张开的嘴巴,红红的嘴唇一开一合,像是一种无声的盛情邀请。
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教案,大大的文件夹挡在脸颊旁边,他扶着安泽昊的腰往右一转身,在教案挡住的阴影里,飞快地亲吻了那对红唇,舌尖还顺势伸进来轻点了一下他的牙齿,像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快速离开。
一切太突然,安泽昊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站在楼角的阴影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见陆冉放下教案,又恢复了刚才仪表堂堂的站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脸上带了得意的笑容,微笑地望着的安泽昊如秋水的眼睛说:“这下就不用怕了,已经传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