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番外(163)

作者:在逃男德班班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在想——”苏简煜喃喃自语般地侧首望向肖珩,语速极慢地说,“若是那孩子不在了,是否会好办许多。”

“殿下!”肖珩惊呼着捂住苏简煜的嘴,责备道,“稚子无辜,好歹是条性命,你怎可如此凶残冷酷!”

“尚未出世何谈性命?”苏简煜似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反问道,“嘉和县主怀胎不过三月,胎儿连个人形都未必有。再退一步说,这孩子尚未出生便已背负太多,无论他是不伦的产物,或是放纵的结果,一旦落地流言便会随之四起,不如此刻胎死腹中,还能遮掩那些丑事。”

“殿下还真是能言善辩——”肖珩显然被苏简煜驳斥得语塞,他愣了愣说,“那我再问问殿下,假设孩子是罗子昇酒后放纵所致,那可是罗子昇的亲骨肉,你要设计让县主小产,可曾考虑过罗子昇?!”

“那就更不该叫这孩子生下来!”苏简煜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然而他还是迅速冷静下来,生怕周仪在府中散步听到他二人的争论,“倘若如此,他罗子昇已过而立,既是他管不住自己负了元槿在前,就别怪我不肯轻纵他在后!”

肖珩抓住苏简煜的肩头,规劝道:“殿下!”

“不要再说了肖六!”苏简煜直接伸手捂住肖珩的嘴,瞪大双眼忿忿道,“你如今偏帮罗子昇,可见你也是个混账!”

“哈?!”

“元槿是我多年来唯一一个交心的挚友,我只能顾他。”苏简煜清楚方才对肖珩的指责毫无根据,自己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我绝不会让他再受委屈,孩子若非罗子昇的自然是最好,若真是他的,我绝不手软。”

“殿下还真是——”肖珩轻轻推掉苏简煜捂着自己的手,“始终如一。”

“我有我想要坚守的人与事。”苏简煜微垂下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好,皇兄、元槿也罢,我都豁得出去的。”

肖珩凭借身型优势居高临下,温柔地注视苏简煜良久,没有再出言与他争辩。肖珩了解苏简煜的性子,他这个人就像是圈养的野兽,平日里温顺乖巧,可若真的触及底线,他便会张牙舞爪地将猎物撕咬得稀碎——一旦出手,苏简煜就不会仁慈。从年初力保嘉永帝顺利登基而不惜发动宫变使亲叔父沦为阶下囚,到不久前为了周全肖珩名誉而栽赃冯氏致其失宠遭贬,苏简煜虽然数次出手,却都不是为了自己。

“此计为下策,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付诸行动的好。”肖珩语气缓和,但他仍旧试图劝说苏简煜三思,“若是盯梢的那头能有些消息便好了。”

“说起此事,我思忖着之所以白棋至今没能查到端倪,恐怕是有隐情。”苏简煜抓起肖珩的手往里间走去,在榻上坐下,“假设若真是不伦所生,我猜测郡王府里的仆役怕是已立了生死状,到罗子昇与县主成婚以前都不会留出空档给县主和她三哥。”

在假设的确存在兄妹私情的基础上,苏简煜的推测其实不无道理,换言之眼下县主看似清白,实际有可能是她根本无法与自己的三哥幽会。肖珩自然是一点就通,当下便领会到苏简煜的意思:“有必要为她二人制造机会,看看是否露出马脚。”

——

苏简煜和肖珩商量出了具体的法子,当即决定付诸实施——圣驾已于昨日回銮,苏简煜上疏称自新帝继位以来,朝廷尚未召集各支宗室,眼下朝局平稳,正是宴请的时机,相应地也好给旁支宗室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嘉永帝和仁熹太后对此都无异议,便叫苏简煜将此事交给内廷司和礼部合办。不过考虑到国丧的缘故,对外只说是太后要办诗会,请各支宗室亲王、郡王携王妃和嫡子们前来参加。苏简煜想的是借此抽空諴郡王府的主事之人,如此或许会有他期待的结果。

许是入了十一月,气温骤降的缘故,周仪的病情有所反复,这两日来咳嗽不止,苏简煜向来睡得浅,好几次起夜都能隐约听到周仪的咳嗽声。

初六这日一大早,苏简煜起身时便被屋外明晃晃的雪白刺得睁不开眼,按照积雪厚度推算,大约是昨晚后半夜开始下的。未免周仪的病情加重,苏简煜当下披了氅衣,领着小厮搬上几盆银丝炭去静宜园探望。结果苏简煜还未踏入西跨院,便听得周仪咳得厉害,那声音似乎是把肺都要咳出来了。苏简煜不免心头一紧,待小厮将银丝炭留下后又匆忙唤来管事,要他去请姜忠行过来再替周仪把个脉。

好巧不巧,诗会就定在今日午后,苏简煜需要提前入宫,与太后再商量一番诗会上如何把握场面。肖珩为苏简煜篦了发,又为他挑好一身行装,两人一道用了早膳,这才依依不舍地将苏简煜送上车马。苏简煜临走时还不忘嘱咐肖珩留在府中帮忙照看周仪。

空中依旧飘着雪花片,虽然雪势不大却相当密集,丝毫没有收敛的意味,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灰蒙蒙的。幸而现下无风,否则苏简煜又该担心起周仪的病体了。

如果一切都如苏简煜所谋划的方向发展,应该诗会行进到半途就能查明县主是否与庶兄有不伦的私情,他已安排妥当,定能将她二人抓个现行。届时苏简煜再以罗晖伯乐的身份介入两家的婚事约定,请求嘉永帝终止婚约便是名正言顺。

寿安宫正殿内已经为稍后的诗会做好了布置,不同于皇家宴席的奢华,既是诗会便应该清高雅致,除去古朴的桌椅和苦茶以外,苏简煜还额外要求添置一个抚琴的席位。仁熹太后嘲讽宗亲平日里都是享福惯了的,如此安排倒也能考察一番宗室子弟的品行。

未时不到,苏简煜尚与太后在暖阁里坐着白话,听得外头正殿里陆续传来脚步声和细微的交谈声,苏简煜知道这是宫人正在引导宗亲入席。稍过片刻待众人坐定,珊瑚姑姑不慌不忙地步入暖阁,对着太后行了一礼,苏简煜随即起身示意太后先行。

“恭祝太后万福——”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仁熹太后在众人簇拥之下缓缓走上御座,她虽然穿着朴素却难掩尊贵,“哀家久居宫中难免乏闷,便自作主张借诗会之名将宗亲唤入宫里,也借机瞧瞧诸位子侄的近况,特别是尚未婚娶的哥儿们。”

太后这话看似聊家常,实则暗藏玄机,尤其是最后一句,不免让在场宗亲生出些结亲的想法来——新帝继位不满一年,笼络朝臣稳定人心最好的办法便是与臣下结为亲家,然而新帝子女尚且年幼,若真要结亲还不得不将目光投到旁支的宗亲身上。换句话说,今日诗会只是个虚名,实际目的是要筛选优秀的宗室子弟,好为新帝所用。

果然此话一出,殿内的宗亲便肉眼可见地蠢蠢欲动起来。

“大娘娘既然举办诗会,臣等自然不好扫了大娘娘的雅兴。”率先站出来说话的是怡郡王,他的祖父乃是先帝皇祖的庶弟,“犬子苏简焕四岁启蒙,由翰林教习。臣为犬子求个打头阵的资格,还望大娘娘允准。”

苏简焕在父亲的引荐下紧张地站起身,他大约刚刚及冠,身着华服却显得稚嫩,他朝太后恭敬又胆怯地行了一礼。仁熹太后面露微笑地看向苏简煜,微微点了点头。

“头阵不好打,我便考简焕弟弟对个对子可好?”苏简煜起手示意内廷司的乐官开始演奏,他环视殿内众人,在琴声和丝竹的悠扬之中娓娓道来,“堂前黼黻焕烟霞。”

宗亲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苏简煜的上联语义并不难懂,却出得极其巧妙,不禁将苏简焕的名字嵌了进去,更是暗讽在座众人穿着不合时宜。苏简煜诗书文赋造诣之高,从前仅是流传在权贵之间的说法,今日众人才算是真正领教他的功力。

苏简焕面露难色,苦思良久,他的父亲怡郡王此时脸色难堪,颇为尴尬。苏简煜饶有兴致地把玩手中的茶盏,见此情形善意地开口提醒道:“这句不难对,简焕弟弟不妨回想一二自家举办宴席时的排场,答案迎刃而解。”

“座上……”苏简焕喃喃自语,略微不自信地低语道,“座上珠玑昭日月?”

“好!”苏简煜脱口而出,毫不吝啬地抚掌夸赞道,“对得好!”

殿内众人此时自然纷纷出声附和,苏简焕却是长舒一口气,对着苏简煜行礼道:“恭王堂兄谬赞,简焕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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