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陆离低骂了一句。
陈知朔浑不在意:“主意既是我出的,总不好让小辈受伤。”
陆离当然明白他的用意,可亲眼见到心上人自残,怎么可能继续保持冷静?
陈知朔摊开掌心,刻意微微低头,期待地看着陆离:“阿离,不替我上药么?”
活该!
陆离在心中又骂了一句,可看着陈知朔略带讨好的知错模样,即便清楚这只是后者故意装出来的模样,也只能顺从心意,擦去残留血迹,心疼地在掌心伤口处抹上圣品膏药。
李千韧早在一开始就背过身去,不敢看,更不敢动。
好在没让他等太久,陈知朔伸手搭上他的左肩:“走吧。”
晃动的火光下,“曲惊蛰”的脸仿佛被覆上了层膜,显得模糊不清。
他看着五花大绑的李千韧,兴奋地抓紧扶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飞快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陈知朔与陆离,见两人神色如常,暗笑自己是惊弓之鸟,魔君再厉害,也不可能识破画皮之术。
“两位道友果然厉害。”他照着记忆中原主的习惯,双手虎□□叉,鼓掌赞道,“逃了多日的魔,轻而易举就抓住了。”
陈知朔见单琴装模作样,干脆也陪着她演戏:“可他一直说自己是人,不是魔。曲道友,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李千韧在路上熟背陈知朔的交代,适时大声骂道:“你们才是魔!你们先下毒再动手,把师兄和其他人都……都杀了!你们才是魔!”
想起惨死的师兄,李千韧双眼泛红,说话时染上了哭腔:“两位道友,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他们才是魔,你们千万别被他们骗了!”
陈知朔双手一摊,无奈地看着“曲惊蛰”,叹了口气:“一路上就是这么疯言疯语,我和阿离不敢轻举妄动,就带他来和你辨辩真章。”
“曲惊蛰”在心中倒吸口凉气,暗想魔君看中的人果然不容小觑,上来就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只是魔君与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是否信了此人的话?
这么想着,他不禁用余光偷瞄了眼陆离,后者正襟危坐,仿佛并不将此间闹剧放在心上。
“曲道友,你说该怎么办?”
陈知朔的话把“曲惊蛰”的意识拉回到现实。
他淡淡一笑,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看似毫不在意,实则趁机疯狂琢磨应对之策。
“不如,测他一测。”
陈知朔原本备下四五套说辞,不管“曲惊蛰”如何开口,都能往测验上引,没想到开口第一句就正中下怀,立刻顺势问道:“如何测?”
“各门派都有查验之法,只要我一探便知。”说罢,“曲惊蛰”起身,就想走到李千韧面前。
走过陆离身边,他依旧毫不慌张——
只要小娃落入他手,是人是魔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怎知他才伸出手,一道剑气从面前掠过,险些划破他的指尖。
“曲惊蛰”大惊,旋即想到他的画皮之术天衣无缝,复而装出愤怒的模样,质问动手的陆离:“陆道友,你是何用意?”
陆离冷冷地看着他:“贼喊捉贼。”
“你……”他气到语塞。
“好了好了,”陈知朔站出来打圆场,“瓜田李下,曲道友出手,的确不妥。”
“曲惊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想怎样?”
陈知朔毛遂自荐:“两方各执一词,自然是由我来测了。”
“行,你来测他。”
“曲惊蛰”右手在衣袖中摆出拈花势,准备悄悄弹些魔气到李千韧的身上。
怎料陈知朔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为了让他和在场其他道友心服口服,不如来测一测你。”
“曲惊蛰”后颈处滑过冷汗。
画皮之术虽然能遮掩魔气,但瞒不过修士的主动查验,要是让陈知朔如愿,他赖以为傲的陷阱可就毁了。
陈知朔容不得他犹豫,右手比出剑诀,不由分说便向“曲惊蛰”眉心探去!
眉心遭创,留下一个滋滋冒烟的黑点。
黑点逐渐扩散,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吞噬了“曲惊蛰”半张脸,露出里面的贴花美人脸。
“小小修士,也敢伤我!”
单琴恨极,曲惊蛰的皮肤瞬间裂成两半,从她身上脱落。
她旋即虚空一抓,拽出把五弦琵琶,反抱在身后,弹出第一个音。
嘭!
桌上酒盏碗碟尽数炸裂,夺命妙音倾泻而出。
陈知朔感到眼前一黑,陆离的呼喊声也瞬间从耳边消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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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天魔变(八)
◎圆满◎
眼前黑雾逐渐散去,巍峨的踏云峰高耸入云,陈知朔御剑半空,不敢靠近。
思齐行走在山路上,见陈知朔近乡情怯,挥手招呼:“陈师兄,可别赖了早课呀。”
早课?
思齐仿佛知他心中所想,又补充说:“执剑长老今天亲自检查你的功课,快些回来吧,换身衣裳,别迟到了。”
老爹?
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过陈去病了。
可为什么好久没见了呢?
陈知朔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却始终找不回半点记忆。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巨大的痛楚席卷全身,身形一晃,眼看就要从剑上摔下去。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后面伸出,拽住了他。
陈知朔重新稳住身体,看向来人,喜不自胜:“阿离!”
陆离无奈摇头:“都多大的人了,御剑时候还会分心。”
陈知朔正想说出心中困惑,陆离催促他:“快些,师父还在等我们。”
来不及细想,他只好御剑跟上,两道剑虹划过半空,直入云端。
踏云峰山顶,陈去病盘腿坐于亭中,闭目吐纳。
陆离与陈知朔不敢打扰他的每日修炼,干脆就在亭外等候。
片刻后,陈去病吐纳结束,睁眼扫过二人,看着陈知朔笑道:“今日倒没有偷懒。”
陈知朔对在养父面前没有拘束,当下拍拍胸膛:“老爹,我也要脸,别在师兄面前落我面子呀。”
陈去病哈哈大笑:“好好好,你最近都很用功,这下满意了吧?”
陆离看着父子二人的互动,跟着浅笑。
“这次下山有何收获?”陈去病走出亭子,领着二人踱步到前院空地上,“恶蛟伏诛了?”
“是。”陆离恭敬回答,“恶蛟死后,当地的连绵大雨消失了。”
陈去病颇感欣慰:“剑修不止要修剑,更要修心。你剑术大成,继续憋在玉墟门里练剑,修为也无法再进一步。多多下山行走,从人间感悟剑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陆离颔首:“是。”
陈去病啧了一声:“真是个闷葫芦,你下山除了捉妖,就没注意其他的么?”
陆离面露困惑之色:“不曾有其他妖魔。”
陈去病一拍大腿:“害,谁跟你说这个了!”
陆离起身,朝着陈去病拜道:“还请师父赐教。”
陈知朔忍不住笑出了声:“阿离,老爹是想问你,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或是有贼作恶,你该拔刀相助。”
陆离恍然大悟:“我御剑来去,不曾见人间种种。”
纵然清楚陆离的性格,陈去病闻言后还是无奈捂脸:“罢罢罢,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
陈知朔久居玉墟门,早就对繁华人间向往不已,顺势开口:“老爹,下次让阿离带上我,保证让他游遍大好河山,尝尽人间美味。”
“对,还要带上足够的钱。”陈去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剑术生疏,气息薄弱,就知道出去玩,真是个小滑头。”
思齐恰好托着三盏甘露而来:“陈长老,两位师兄,甘露来喽。”
前院热热闹闹,陈知朔走剑错误百出,陈去病气得直接拿木剑揍他,吓得他赶紧跑到陆离身后,连连求饶。
思齐在旁笑到后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陈知朔见他出糗,笑得眼角泛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