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九年的爱情，就像一个笑话。
他要走，要离开程明潇，最后的生命，他不要耗在这个让他又痛又恨的人身上！
一通发泄，理智渐回，程明潇一番折腾，外衣已经褪在了客厅，敞开着的薄衬衣沁了汗，在二十三四度的屋里有几分冷意。
站起来看着躺在冰冷地砖上的顾其羽，原本垫在身下的羽绒服早已被他揉搓在了墙角。
“你是打算在这里躺出病，然后好让你的医生情人来怜惜？顾其羽你贱不贱！”他伸手去拽顾其羽的胳膊，“起来！”
只是这一拽没拽起来，反而拽的顾其羽一个侧身撞到了旁边的书桌，随后软绵绵的又躺回了地上，眼神涣散，嘴角噙着血丝。
程明潇一腔怒气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俯身去扶顾其羽，但是被顾其羽枯槁无波，装满死寂的眼眸惊的又收回了手。
半晌才又小心翼翼的去碰顾其羽，只是手刚搭上顾其羽的肩，顾其羽却猛地咳嗽了起来，随着剧烈的咳嗽，原本只是带血丝的嘴角顷刻溢满殷红。
“阿羽……你怎么了？你说话，阿羽……”程明潇抱起顾其羽，手忙脚乱的去擦顾其羽嘴角的血，血却是愈擦愈多。
随着程明潇唤的几声，顾其羽好像回了些意识，推了程明潇一把，双手哆嗦的趴在地面上，慢慢蜷缩起身体，姿势卑微又可怜，可是顾其羽顾不得尊严了。
胃像破了个窟窿，痛得要死，嗓子也被血和胃酸磨的生疼，他只想让自己吐血吐的舒服一些。
程明潇慌了神，“小羽，哥哥带你去医院，别怕，咱去医院。”多少年了，程明潇没有这么害怕过，那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恐惧，恐惧中渗着丝丝绝望。他试图去扶顾其羽，但是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没敢碰。
吐出最后一口血痰，顾其羽扒着桌沿勉强站了起来。
顾其羽自己都佩服自己，明明都感觉快要死掉了，却还能站着，声音平缓的抗议程明潇：“我不去医院。”
程明潇看着摇摇晃晃的顾其羽，不敢刺激他，语气放软道：“阿羽，你病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就回来，不住院。”
顾其羽眼前阵阵发黑，但是依旧坚持：“我不去医院。”
顿了顿，又补充道：“丢人。”
能不丢人吗？此时的他未着寸缕，满背青紫。到了医院之后，怎么跟医生说他胃出血的原因？是说他忍不住偷欢，还是说他被爱人强/奸？
“柜子里有药，你拿给我吃。”虽说不想去医院，但是顾其羽也不想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都到这个地步了，就是要死，也要死的舒服一些。
不知道程明潇看到柜子里的药还会不会说他矫情。
不过，被说矫情就矫情吧，他也不在乎了。仔细想想，真正在乎自己的人，又怎么会嫌弃自己矫情？不过是不爱了，却还要占有罢了。
程明潇打开书房的柜子，里面都是些画稿和工具，东西不多，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工具箱里的药。回头刚想问顾其羽需要吃哪种，便看到顾其羽向前方一头栽去。
“阿羽！”
作者有话说：
十四十五章一直在修改，要修改疯了……
第十六章
◎时凡说的对，他就是报应。◎
顾其羽又发烧了，短短半个多小时就烧得烫手。
拿下/体温计的时候，上面显示三十九度二。
程明潇找了退烧药给顾其羽吃下，他不敢贸然带顾其羽去医院，他知道顾其羽的执拗以及对医院的厌恶。他怕到了医院顾其羽醒来，一气之下再出个好歹。
提着从柜子里拿出的那一袋子药，程明潇坐在床边，一盒一盒的摆出来，每拿一盒他就掏出药盒里的说明书看一遍。
只是他毕竟不是医生，他判断不出顾其羽的症状是说明书中写的胃炎、反流还是……胃癌。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程明潇正攥着心口处难受的要命，勉强下楼打开门，被进屋刚要调笑几句的发小时凡扶了一把，才没蹲在地上。
“你这是怎么搞得，前几天在加拿大见面的时候，神采飞扬，春风得意的。怎么今天刚回来就狼狈成这样？”时凡拿镊子剔着程明潇后背上肉眼可见的玻璃碴子，“咋地？你出去太久，爱人跟人跑了？”
程明潇眼神黯淡，头发凌乱，一脸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快跑了，又被我逮了回来。”
程明潇实话实说，不怕时凡笑话他。
他和时凡从小一起长大，开始两家在同一个大院，后来出国两家又在同一个城市，两个人是那种上学时调皮捣蛋都要互相打掩护的铁哥们。
只是后来，二十三岁的程明潇回国，遇到了顾其羽。再后来为了和顾其羽在一起，更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为了保护顾其羽不被家人骚扰，他连带着和时凡也淡了联系。
直到三年前他去法国出差，在街头一个小咖啡馆里碰到了时凡。当时时凡正在和女友接吻，金发美女捧着时凡吻的投入，时凡却边回应边对着美女身后的程明潇眨眼。
再之后，金发美女发现了时凡的小动作，甩了时凡一巴掌，骂了时凡一句“gay”，扬长而去。
时凡赖上了程明潇，硬说是程明潇毁了他的姻缘，软磨硬泡的拖着程明潇回加拿大，重拾昔日兄弟感情，逼着程明潇回程家见自己的父母，折腾了一个月才放他回国。
这次程明潇去意大利本可以初八就回来，不过启程的前一天接到时凡的电话，说他要回国找一个他爱了多年的姑娘。
程明潇想到自己父母年纪已大，便回加拿大看望了一下他们，想着顺便和时凡一起回国，哪知他到加拿大的时候，时凡已经独自回国三天。
时凡拿着消毒水往细小的伤口上抹，闻言一顿，“感情你刚回来就去抓奸去了，怪不得整成这副德性。不过，跟了你九年的人都要跟别人跑，你这脾气是有多差？话说，是不是你在外养小情人的事被他发现了？”
“是。”程明潇回答的干脆利落，夹杂了难以名状的自嘲。
时凡却是幸灾乐祸，语气里全是奚落，“你不是一直和我吹嘘说隐瞒的相当好？还说回来之后要断了和那小情人的关系，和顾其羽好好过日子。这话不过才说了三天，就落了这么个下场，不知应该说你报应不爽还是应该说你倒霉透顶。”
嘴里说着，时凡拿着棉签重重的怼上程明潇最后一个伤口，疼得程明潇呲牙咧嘴，扬起巴掌回头便拍。
时凡闪身轻飘飘的躲过，笑嘻嘻的收了自己的医药箱：“处理好了，把你的衣服穿上，我是个正常男人，别在我眼前整的像个暴/露狂！”
程明潇一手拍空也不恼。他也没心情恼。
自顾自的穿上衣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死气沉沉。
时凡说的对，他就是报应。
看着程明潇这个样子，时凡也敛了玩笑的心。
他上前戳了戳程明潇，道：“你伤成这样，想来你那位伤得也不轻。不能你自己处理好了，还让别人伤着吧？带我去给看看呗，话说，我还没见过你的心尖宝贝呢。”
程明潇听见时凡要去看顾其羽，倒是有了点反应。他起身没招呼时凡，却是自己跑回了卧室，不一会儿拎着一大包药下楼倒在时凡面前的茶几上。
“你也是正儿八经的医学专业出身，帮我看看这些药是治什么的。”
时凡将茶几上的药捡起来看，有很多是常见胃药，“这有什么可看的，都是胃药。你胃不好啊？早说了，让你少喝点酒，那么拼命干嘛，钱是挣不完的……”
“是阿羽的，他刚才吐了血，让我找出来给他吃。”听到时凡说只是胃药，程明潇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顾其羽刚才血吐成那样，心又吊了起来，“他吐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
吐血？时凡也是一惊。
但是桌子上的药确实都是普通胃药，“我对胃这一块研究不多，你有空还是带顾其羽去医院彻底做个体检吧，毕竟胃出血，即使不是大事，也不是好事。”
程明潇松了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时凡不想看好友这副鬼样子，拍了拍好兄弟的肩，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只是被你气的而已，以后好好对人家，弥补回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