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真的。
任古飞皱着眉,琢磨封楼会多久,这事儿影响多大,主要是对左青青的影响有多大。
“你没事儿吧?单位哪天复工,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反正吃喝日用品不缺,他连姨妈巾都给她买了仨月的份。
任古飞自认为算无遗策,他现在只担心左青青的工作,以及左青青的情绪。
“单位暂时还没消息。”左青青也跟着思考了下。“我在冀北本地工作,就算不封楼,单位在封城期大概率也不能复工。”
“哦,那就行。”任古飞如释重负。
现在就只剩下左青青的情绪。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该如何?他也不知道。他经历过生死危机,也演练过枪.林.弹.雨,但他没经历过姑娘家情绪的跌宕起伏。
这姑娘家,还是左青青。
任古飞有点语塞。在抬眼偷瞄左青青的时候,多少带了点心虚。
他又记恨起那双刺眼的45码男鞋!在危急时刻,假如左青青第一个想到依靠的人不是他,他接受不了。不然他屁颠颠跑来冀北城,还有个屁的意义?
任古飞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总之,工作的事情先放放。不要着急!”
话语干瘪,效果不太好。
于是他又描补了句。“实在不行,我养你。”
左青青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小鹿眼。“你胡说什么?”
两人的确还没到那地步。安慰太着痕迹了,反而会令这傻丫头心生警觉。
先让她放松戒备。
任古飞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左边脸颊露出粒小酒窝。“老子眼下住在你这,封楼怎么着也得半个月吧?我先把房租预支给你。”
算是轻描淡写地把“养她”带过去了。
左青青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语带不屑。“不用。”
半个月房租?就这?
再说了,睡沙发还付什么房租。传出去会被人笑她吝啬。
好像也没什么新话题了。
一顿饭吃得沉闷,爆炒肚丝儿糊了,左青青又闷闷不乐。任古飞觉得主要责任在他,试图再次挽救。“我洗碗,你收拾好自己就行。没事儿早点睡,养好精神,什么都别多想。”
左青青看了眼手机屏幕,才晚上八点半。这么早,平常她还没吃饭,就算吃了,也在对账本或者是刷新闻。如果赶上心情好,可能也会开电脑看部电影。
“我来洗碗吧!”她打算客气客气。
“不用!”任古飞果然又把脏碗筷一把撸了,抢着往厨房跑。
家里没电视。一个人独居生活,左青青家具布置简单得只剩下必需品。她站起来,走到杂物间,打算再翻几个月账本。虽然事务所没通知上班日期,但是假期前的case还堆积在她手里,能早点完结了,也算结清一桩心事。
到了杂物间,左青青却有些迟疑。这个房间大约十几个平方,勉强凑合下,放张折叠床还是可以的。任古飞至少要被迫在她家滞留半个月,总不能天天让他睡沙发。一米九的人,挤在沙发腿都伸不直。
左青青吃力地搬动沉重的打印成A4纸的账册凭证本,全部堆积在屋角,然后仔细用皮尺测量空出来的地方。差不多,刚刚好够放下一张单人折叠床。
在她刚买下这所房产的时候,左父不放心,亲自来过一趟。当时为了便于督促家具搬运,他来时住过几天,鞋柜里那双男式拖鞋和折叠床都是那时候左父用过的。但是任古飞刺她时,她没说。
她想不出任何理由,为什么她要和任古飞解释。
左青青板着脸又到了客厅,从储物柜里翻找到折叠床,试了试,实在搬不动。她不得不喊任古飞帮忙。“喂,你来下!”
任古飞刚洗好碗,正在刷锅,闻声走出来。
“帮我搬下东西。”
“哦。”
帮左青青搬东西,任古飞自认为义不容辞。他立刻重回厨房,放下锅,洗手出来,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这床是给我的?”
“嗯。”左青青低头扒拉,拆掉外头的塑封袋。“刚好废物利用。”
任古飞:……
她说的废物,到底是说这张床,还是说他?
作者有话说:
飞哥:我有床了,嘿嘿
青青:废物利用而已。傲娇脸.jpg
9、封楼第二天(1)
◎左青青就是少年时他的全世界。◎
任古飞想保留点骄傲。
他咳嗽了两声。“我睡沙发挺好的。”
左青青瞪了他一眼。“你不想搬?”
“不是,我真的睡沙发挺好的。”
要他睡别的男人,尤其左青青前男友的床,他觉得有点别扭。
哪怕这人已经跑路了,他还是记恨着这个混小子。左青青这么好的姑娘,他追了十年也没追上,那人倒好,追上了,随手又把她给扔了!
任古飞还是想打断他的腿,至少能抡两巴掌。
太招人恨了!
左青青没再勉强他,把塑封袋又胡乱拢好口,站起身。“随你。”
她转身往卧室走。
兴致不太高。
任古飞望着被合上的储藏柜,又后悔了。他偷偷瞄了眼半开的杂物间,蹑手蹑脚地踱过去,杂物间已经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看来左青青的确是打算把他安顿在这。
怎么算,他也算有个房间了。
有了立锥之地。
任古飞摸着鼻尖嘿嘿笑了两声。
算了,不就是忍受折叠床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斤斤计较。
至少不能因为太斤斤计较,让左青青不开心。
男子汉大丈夫,胯.下辱都能忍得,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和左青青结婚那天,再通知那个混小子来拿拖鞋,顺便把人揍一顿。
眼下可不能因为这个,就和左青青闹的不愉快。
不值得。
于是他一个人又闷声不吭地拉开储藏柜,扛着折叠床,将杂物间重新布置了番。多年习惯,经他整顿过的地方都是井井有条。
没什么杂物了,只有左青青工作用的那些资料纸。
任古飞坐在床头,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也不点火,就这样望着眼前白底素色木芙蓉花的窗帘出神。
他从前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喜欢左青青。
喜欢到脸都不要了。
这八年,他真找过她。
找过不止一次。
可惜老天就像是故意磋磨他,他追到南加州,左青青刚飞去了北欧。他赶到北欧,左青青却又已经度假结束,买了回国的机票,去燕城与父母团聚了。
后来他被派往美国封闭式训练,一闭关,就是三年半。
左青青已经主动终结海外漂泊的日子,回归故国,在冀北城安家。
此起彼落,动如参商。
一晃眼就是八年。
要不是任爷爷坚持不肯放弃这个“孙媳妇”,千方百计给他拿到了左青青目前地址,他和她,真的就这样错过了。
哪来如今的好日子。
任古飞捏着指尖没点燃的烟,笑了笑。
**
左青青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总算勉强睡着了。但很快就做梦。
梦里乱七八糟,有看不清楚脸的人挥舞着胳膊朝她大喊大叫,又或者强行拽她走。她惊惧地睁开眼,缓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冀北。
这是她在冀北安的“家”。
左青青赤着脚,蓬头垢面地拧开卧室门,想走去冰箱取柠檬水,没有柠檬,酸奶也行。
客厅黑漆漆的。
她随手按灯,然后拉开冰箱,愣了愣。
冰箱内满满当当,几乎她喜欢吃的都在。不光有酸奶柠檬水,还有瓶斜插的鸡尾酒。
……酒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在大脑还没跟上手速的瞬间,左青青已经握住酒瓶,对着瓶口喝了。
她嗜酒。
这个秘密谁也不知道。
除了她自己。
左青青灌了一瓶酒,唇边有点淡。喝这种调味鸡尾酒,对她来讲跟喝纯净水差不多。她手指拨了拨,想翻看冰箱内还有没别的酒。
身后传来脚步声。
“饿了?”
左青青转过脸,手里还握着支喝空了的酒瓶。
任古飞只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渴了?”
毕竟只是瓶鸡尾酒,女孩子都爱喝这个。他再次庆幸去超市斩杀扫货时,推着购物车跟在几个女孩子身后,居然当真蒙对了。
左青青喜欢喝,就喝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