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线索就断了。”
阴烛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洪亮的鸡鸣从屋子里响起,原来是天快亮了。石娘被突然冒出来的鸡叫吓的全身一激灵,毕竟阴物天生惧怕雄鸡打鸣。她四下一看,发现墙角正静卧着一只五彩斑斓大山鸡,只是这鸡周身萦绕一团黑气。心中奇怪,开口道:“哪里跑来的妖物?!”说着,伸手就要劈,被一旁的阴烛一把拦了下来。
“别,别,那不是妖物,是我新收的小弟!”
石娘一脸不可置信:“爷?收的小弟?一只秃尾巴鸡?!”
阴烛辩解:“什么眼神?哪秃啊?多漂亮!”
石娘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公鸡尾巴的地方被人捣掉了一大撮鸡毛,现在想来可能是阿衷借柳小七身发疯时拔掉的。
石娘是无法理解自己主子的审美,将目光投向莫随尘。只见莫随尘也不动地方,坐在炕上微笑。阴烛这才把来到这山村里发生的事讲给石娘听,等阴烛说完,天已经彻底亮了。
阴烛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莫随尘:“坊主,你先前不是说,那柳傻生的话,你有三处地方很在意吗?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地方呢!”
莫随尘想了想道:“第一,柳阿生回忆里提到的那位与柳小七结亲的痴傻公子,会不会就是阿衷?”
阴烛不假思索的回应:“我也注意到了。”
莫随尘又道:“第二,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柳阿生口中的这位家主为何如此执着于让楚氏陪葬?”
经莫随尘提醒,阴烛也发现了一些端倪。的确,大母过世,婢女楚氏陪葬,三番五次受阻。不论是出逃,大闹府邸,被丁三劫走还是柳阿生回府赎女,家主最后的目的都是交出楚氏,哪怕最后楚氏暴毙在丁三家中,也不惜将尸首入棺陪葬。
阴烛摸着下巴,眉毛打了好几个结:“那么,第三呢?”
“丁三的死因。。。”
阴烛奇怪:“你是指马上风吗?”
莫随尘摇了摇头:“我是指他真正的死因~”
7、(七)
◎莫随尘笑:“如果你带我去,我不是很介意。” 阴烛哈哈道:“你在地下什么都做不了,去我家不怕我吗?” “怕你干什么?” “不怕我吃了你◎
清晨,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青草与泥土的味道。阴烛从屋子里迈出来,伸着懒腰。眼珠一转,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正想着,莫随尘从身后走了过来。
“你要去看柳小七吗?”
“嗯。”
阴烛只好跟在后面,莫随尘先一步进了正堂。刚要跟进去,却突然一把被人拽住了。回头,只见石娘正抱着山鸡站在身后。小姑娘看了看已经进了屋的莫随尘,一本正经的凑到阴烛耳边:“爷,我是不是特别不招人待见,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
阴烛眉头一跳,眯缝着眼睛看向石娘,却见她一脸灿烂,嘴角憋着笑。
阴烛沉声道:“抱着那鸡滚进屋里去~”
石娘嬉皮笑脸,还没接话,门口就传来莫随尘的声音:“你怎么跟女孩子说话呢?”
石娘见状,飞一般跑到莫随尘背后,探出脑袋,一脸心花怒放朝着阴烛吐舌头。
阴烛这个委屈,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柳阿生的喊叫:“小七!小七醒了!小七醒了!”
众人来到柳小七床前,目不转睛注视着悠悠转醒的女孩。石娘站在后面,对着怀里的山鸡轻声唤道:“师弟,师弟,快看你家小七醒了,咱家爷可没骗你呦!”
说来也奇怪,一直萎靡的野鸡好似听懂了石娘的话一般,倏地一下把眼睛瞪的雪亮,鸡头一抖一抖,四处窥探,寻找着小七的身影。
这时,小七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已不再浑浊无光,反而明亮有神,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似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柳阿生一把抱住女儿痛哭起来,阴烛等人站在旁边。以柳小七现在的状态,并不是问话的最好时机,于是几个人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
又过了几日,柳小七已经可以下地出屋。小姑娘身体极好,恢复神速。这人一有朝气,自觉精神百倍。养病的几天里,柳阿生对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家里住进来的几位客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见外,拉着大家说东说西。小丫头讨人喜欢,没几天就和阴烛等人熟络了。
这天,黑小七正和石娘在院子里聊天。关于突然出现的石娘,柳阿生什么也没有问。不过想想也明白,阴烛二人救活柳小七如此大的阵仗,是人心里都该有数,这两位可不是什么凡人。想必阴烛先前的胡言乱语,早就被识破了。
阴烛也不含糊,既然被揭穿,无需再多言,大罗金仙就大罗金仙吧~
黑小七见石娘怀里总是抱着一只大公鸡,就问:“石姐姐,为什么你总是抱着这只野山鸡啊?”
石娘想了想:“它是我们的朋友,我不能丢下它。”
黑小七听了,凑到近处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公鸡。过了一会儿她才又说:“它长的可真漂亮~”
石娘微微一笑:“喜欢吗?”
“喜欢!”
“它也可喜欢小七了,想不想和它做朋友呀?”
黑小七欢喜:“真的吗?它想和我交朋友吗?”
大公鸡看着小七,喔喔的叫了几声。黑小七见了一把将鸡抱在了怀里,笑的满足。阴烛远远看着,对身旁的莫随尘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吧~不论彼此化为何物,命中的线一旦系上就永远拴在一起了。”
旋即又道:“坊主,你看我们是不是也是一种缘~命中注定让我遇到你!”
莫随尘面无表情接话道:“是孽缘~~”
说完,也不给阴烛任何说话的机会,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黑小七身边。莫随尘见时机成熟了,没有丝毫拐弯抹角,单刀直入的问起来:“小七,你认不认得一个叫阿衷的人?”
黑小七明显神情一滞,抬头看向身后的莫随尘,不明就里:“大哥哥,你怎么会知道阿衷这个名字呢?”
莫随尘柔声道:“因为他是大哥哥的朋友~”
黑小七大喜:“什么?朋友?你真的是阿衷的朋友?”
可她刚高兴了一会儿又马上摇起头来:“不,不对,我们应该说的不是一个阿衷。我认识的阿衷是不会交到朋友的。。。”
阴烛走到跟前插话:“这是为何?”
女孩表情黯然:“因为我认得的阿衷大家都不喜欢他,都躲着他,都骂他是扫把星!所以阿衷他只有我这一个朋友。”
莫随尘小心的问:“那你知道,这个阿衷是什么人吗?”
黑小七一脸神气:“当然知道了,我可是他的朋友啊!”
莫随尘见状,也不隐瞒了,就对黑小七道:“你的这位阿衷朋友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大哥哥们想要帮助他,你可不可以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黑小七眨巴着两只大眼睛。毕竟是个孩子,不知人情世故,于是便把她知道的统统告诉了阴烛等人。
小七想了想开口道:“阿衷是魏城白家家主的小公子,本名白长衷。到今年应该有一十六岁了,我认识他是在五岁的那一年,那时候他九岁。”
柳小七开始讲述起她与阿衷的那段往事。
“那是娘亲第一次带我入白府,路过后花园时看到几个家丁正在殴打一个孩子。娘亲告诉我那个孩子就是白长衷,是当年家主和一个婢女生下来的。结果一出生,人们就发现这个孩子有问题,于是大家都说白家来了一个丧门星。家丁打的好凶,我不忍心看下去,就叫娘亲帮忙说情。娘亲是老祖宗的侍女,人们都敬她,为一个孩子讨情很容易。家丁们这才停止殴打,离开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是老祖宗的寿宴,白长衷不懂规矩,打翻了老祖宗盛裝寿桃的喜篮,惹恼了家主,才会受皮肉之苦。”
阴烛插话:“这就是你们家主不够大度了,既知道自己儿子不是常人,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莫随尘道:“寿宴上的寿品有很多讲究,破坏受损是非常不吉利的,特别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更是忌讳。他们一定会从小教育小辈,许多禁忌不可儿戏,若有违反必家法处置。”
“那真是该着白长衷倒霉啊~”
柳小七却一脸严厉:“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后来,我被叫到后厨帮忙摆盘,说是小姑娘家是贵人,摆寿宴吉利。在整理阿衷打翻的那个喜篮时,我发现里面正躺着一只两寸多长黑底白花大蜈蚣,已经被人掐成了两节,还在缓缓扭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