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风银消失在人影里,季风还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胸口,心中疑惑,从方才起,胸口的海棠印记像是活了一样发起了热,暖暖的还挺舒服,若不是现在还在大街上,他一定扒开衣服看看是不是真的活了过来。
季风脑海里回溯刚才那白色的一抹背影,竟觉不是世中人,凡尘喧嚣,独此一人仿佛与人间色彩无关,虽身在人群里,却没办法将他与周遭的烟火红尘联系着在一起。
方才居然忘了问他是哪里人……
收回目光季风看了看周围,花季少女们已经不知踪影,心里庆幸了一下。
细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仿佛其间有联系。
影探跟了一路,却一直没动手,直到尹不醉把若木之花交给他,才开始出现异动。
这样想来,无面鬼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跟若木之花有关,追他并非是要杀他,而是想要从他得到什么,或者确定什么。
按尹不醉的话,那若木之花是今天才出现异样的,在这之前一切相安无事,没人查得到这里来,而无面鬼跟上了他,就是说背后之人定然知道些什么,才选择了他,只是为何单是这几天?为何从前那么多年没人打主意到他身上。
船车的失控多半也与这件事有关,那么风银的出现是巧合吗?
“风里银山……”季风嘴里念着,忽然被一声呼唤打断思索。
“可算找到你了。”应如是与两名门人一同走来。
季风不再去想那抹白色身影,对来人笑道:“师兄,都处理好了?”
“船车没造成多大的破坏,那黑气也并非多难缠的妖邪,留下一些人处理现场就过来了。”
季风抬手松泛松筋骨,嗔道:“哎呀,我这一路舟车劳顿,快到家门口了也消停不下来,这个追完那个追,还要自己收无面鬼,唉我这劳碌命。”
应如是一身青黑色衣衫,身材修长,一派仙风道骨,看着季风的眉眼带些兄长般的温柔,轻轻笑道:“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可算想起回来了,还带了一群鬼。”
应如是本身天资好,也踏实的勤加修炼,性子在师门中算是比较一本正经的,但相处久了有一种自己都发现不了的特质,便是说出口的话,总能在一本正经中携带华点,让人无语凝噎。
季风直接忽略,道:“幸好师兄来接我了,不然我就要成到家门口也找不到路的第一人了,哈哈。”
进了临夏城其实离时风门还有一段路,临夏城内道路复杂,成片成片的砖瓦楼阁长得也大差不离,加上现在是晚上,碰上鬼节又人山人海,没了百道行,季风还真有些迷乱。
应如是一脸真诚道:“是掌门让我们来的,他说你可能会在临夏城遇到危险,让我们来盯着,果然,不出掌门所料。”
“……”
季风皮笑肉不笑:“所以你们不是来接我的,等等,他怎么知道我会遇到危险?
4、时风
◎儿女都是债,侄儿也不例外◎
时风门所修天垣无二,所在之地也是得天独厚,临夏以东,有山屹立,景色绝美,时风门就在这山上,面城的一侧,是断崖,最高处则是平阔的风舞台,山高风清,银光铺天,从风舞台放眼望去,临夏城尽收眼底。风舞台面则是时风门正殿,在后面,就是各种武殿学堂,亭台楼阁,绵延隐没在无尽山色中。
季风应如是二人回来便去了掌门院子,只见院中一青年,墨发半束半披,一身锦衣长袍穿出了随性,眉间元灵印记隐隐发着红光,正是那个老早就知道季风可能会在家门口遇险的时风门掌门季之庭了。
季之庭正心情极好的摆弄着几束像被狗啃过一样的花,差点哼出歌来,正要去拿摆在手边那一束,忽然发现怎么抓也抓不到。
“你也就会这点小把戏。”季之庭头也不抬道。
这也是季风搞出来的“奇技淫巧”,可以映射某个物体,让物体生出虚影,让人见着以为东西就在眼前,却抓不住。
“你还不是着了道。”
季风走过去,嫌弃的二指夹起一朵花:“你这品味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奇特,这花着实丑的清奇。”
这被狗啃过的花据季之庭称名为月影花,其枝叶纤细别致,独独那上面的花朵,着实不忍细看,但也有妙处,那便是月光下,其影子十分娉婷多姿,若懂插花之道,只欣赏这影子也别有一番佳趣。
季之庭看了一眼季风胸口处,不容反驳道:“近来我发现时风门里的水土也可以养活这花,我决定大面积栽种一批,省得以后老远去偷呃不是,摘,你那院子地挺肥的,征用了,无须反对,我已经种上了。”
“…… 你居然趁我不在行如此令人发指之事?”
好了,这下天垣有两个地方有这种狗啃花了,季风再也不用担心这花会灭绝了。他转头看了看应如是,希望有人会同他一起抗议,否则这时风门以后要被狗啃花爬满了,有损时风门形象。
谁知应如是面无波澜,似是已经接受现实,还讲起了正事。
“掌门,如你所料,师弟在城中果然遇险了。”
季之庭整理好狗啃花,拍了拍手,拿起桌上的骨质折扇,优哉游哉的摇着。
“等等师兄,你能别用这种兴奋的语气说吗?”
应如是笑道:“对了,师弟,你不是说知道船为何失控吗?”
还敢提这个。
季风摸出装无面鬼的盒子,“啪”的一声拍在了季之庭面前的桌上,质问道:“你给我解释一下。”
季之庭笑吟吟的:“没大没小,怎么跟你叔叔说话呢?”
季风道:“我的好叔叔知道我会遇到危险拿我当鱼饵呢?”
“怎么会,谁敢吃我时风门肥美的鱼饵,那个,如是,你跟他说说。”季之庭讪讪道。
季风瞪他。
应如是点头道:“三日前风陵渡子夜飘来一艘无人船,船内发现了十七具死尸,从尸体特征看,极有可能是赤乌凰造成的。”
季风道:“何以见得?”
“赤乌凰吸食人血,不需要划破人的皮肤,而是以一种奇怪的力量,会让人的血直接破开血管以雾状从人的毛孔里渗出来,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会残留血点,远远看去像是人被煮熟了。”
季风皱眉,“也没有什么妖邪能造成这样的特征了,可赤乌凰不是已经消失多年?”
“不错,当年一事后,赤乌凰下落不明,此事疑点重重,船上尸体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放于船上任其飘到风陵渡出现在世人眼前,皆不得而知。”
季风脑内飞转,好像一切都连起来了。
道:“既是几日前发生之事,为何我一路回来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应如是:“风陵渡是天垣最大的水路运输集散点,由天垣几个最有威望的门派共同派人驻守管辖,此事事关重大,若散播出去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各门派迅速封锁了消息,知道的人不多。”
季风蹙着眉,手指摩擦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此事和今夜之事会不会有关联。”
季之庭悠悠道:“若不是巧合,事情就大了。”
应如是问:“他们为何会在今夜动手?这可是在临夏城内。”
季风跳起来坐在石桌上,悠悠晃了晃腿,道:“这个简单,老头刚把若木之花给我了。”
应如是登时睁大了眼:“尹前辈?若木之花?”
那不是同赤乌凰一样消失了十二年了吗,怎么一朝都现世了?
季风拿着花一点:“所以那群人大概是等不及,才制造了船车失控事件,缠住你们,然后好对我下手,若是说赤乌凰也有了异动,那他们这般着急也说得过去,但我觉得他们并不是要来硬抢,否则也不会只派些影探,成不了事反而打草惊蛇,着实不甚高明,应该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对了”季风忽然眼睛一亮:“我今夜还遇到一个人。”
“哦?是什么人比那一群鬼更让师弟你眼前一亮?”应如是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本正经道。
季风看着应如是真诚的眼睛,终于赞同:“这个人啊,手上拿着九霄。”
九霄是天垣数一数二的名剑,但自百年前那名天才又疯魔的铸剑师将它打造出来后,便很少出现在世人眼前,最后一次还是十几年前,被一个不知名的修士拔出,随后又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