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风银飞速拉开昆莫,一道利箭飞速贴着昆莫的颈侧射下来,带起的箭风刺激痛耳膜,昆莫被风银拉着躲开这一击,攻击者没打算继续,空气一时沉寂。
昆莫看向那支箭,瞬间周身的血液凝固了,扎在地上的长箭上,刺破了一只血淋淋的尖尖的耳朵,正穿在箭身上。
昆莫瞳孔紧缩,喉咙被人掐住一般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姐姐……”
“有人闯进来了。”风银声音发冷。
昆莫的手在细微的颤抖,像是生吞了一口铁砂嘶哑道:“是他们来了,危燕三星门的人。”
是他大意了,风银一行人进来后,他一心想着用这最后的几人的修为,修复姐姐的妖丹,然后趁结界变弱带着姐姐离开这里。
“我……不可能……”昆莫下颌线紧紧的绷起,眼神里遮挡不住的怒气,但更多的是害怕。
“走。”风银立马追上去,昆莫听见声音才后知后觉的跟上。
两人飞快赶回,昆莫看到小木屋下的秋千不再晃荡,不远处还有一滩血迹,握紧了拳头。
堂子枫看见是风银,忙从石室里跑出来:“风兄,终于找到你了。”
风银:“他们人呢?”
“在里面,但他们好像都被梦魇住了,怎么都叫不醒。”
风银看着昆莫,昆莫正要追着三星门的人过去,被风银抬手施术捆住。
昆莫狰狞着喊道:“你做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们,你放开我……”
奈何实力悬殊,昆莫全然挣脱不得,风银冷声道:“他们不会放过你,必会回来找你的。”
风银知道此时放昆莫过去无疑是送羊入虎口,便拉着全身都在抗拒的昆莫回到石室,看着季风眉头紧皱,神色痛苦,侧目对昆莫道:“怎么才能叫醒他?”
昆莫不耐烦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进入了庄生台,被自己的未来景象困住,除非自己打破梦魇,否则旁人叫不醒的。”
堂子枫闻言惊呼:“庄生台?原来庄生台就在这里,那我知道怎么叫醒他们了。”
昆莫狐疑的看向他,堂子枫伸手取下季风腰间挂的笛子,知道这是灵器不寤。
顾江屿在顾宅将不寤给了季风,说它可能会有用,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风银看他取下短笛,递给自己,道:“灌入灵力,吹响它。”
风银了然,口中往里送气,石室里顿时响起了如拉锯般磨耳朵的声音,呕哑嘲哳难听至极,如潮水一般强势的席卷至耳,躲无可躲,风银眼底也有些震惊,他自认在音律上算不得高深但绝不至于如此。
吹了一小段,旁边的昆莫也受不了开始啊呀呀的叫唤,两人还没醒,又继续吹。
风银像是适应了一般吹得愈发顺畅,但也没有变好听,突然手臂被拉住,声音停下来。
季风猛然睁眼,如溺水咦深的人猛的呼吸到新鲜空气,迫不及待的快速呼吸喘气,眉头紧紧地锁着,不知是梦魇未除还是低声太难听。视线所及只看见一个梦中消逝的身影,下意识的伸出手将他抓住。
洛商也醒了过来,皱了皱眉抱怨道:“唔,耳朵要掉了。”
堂子枫见他们醒来,眉梢一喜道:“你的耳朵还在呢。”
季风死抓着风银的手腕,怔怔的看着他,一反常态的一个字都没说。眼前的人与梦境重合,甚至连衣服都是一样的,就是这个人,在他眼前设阵献祭,神魂俱灭,连骨灰都没留下一寸,到底只是噩梦还是一个预言?
“唔,我怎么会在这里?”洛商揉着刚受过创伤的耳朵,还迷迷糊糊的,他记得他进了那个刻着庄生台的石碑里边,然后走着走着,好像到了临夏城,偌大的临夏变成了空城,只有他一个人。
“你们被庄生台制造的梦魇魇住了,然后被昆莫带到了这里。”堂子枫道。
洛商敲敲脑袋:“梦?我好像是做了个噩梦,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是真的。”
一旁昆莫冷笑:“庄生台里看到的可不是梦,是预言,都是你们未来的命,若是你们陷在里面一直走不出来,就会永远困死在里面,算你们走运,居然会有这种灵器。”
“预言?”洛商一脸难以置信。
“是也不是。”堂子枫道。
洛商闻言看向他,连从醒过来就一直发愣般看着风银的季风此刻也看向他。
被这么多人盯着,堂子枫的间歇性结巴症又犯了:“我,你,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在书里看到过庄生台的一个说法,庄生台更偏向于一种梦魇式的幻境,这个幻境就是对进去的人未来最坏的结果的预测,很多人都以为是预言,于是信由最坏的结果操控自己,最后大多都走向了这个结果,也有一部分人,连醒都醒不过来,就被梦魇住,困死在幻境中,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庄生台才被废弃,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
话落几人都不言语。
最坏的结果。
季风记得自己跳进湖里后,就一直在深黑的水中保持下坠,四肢无力,神识涣散,不知道沉了多久,才遥遥的听到了一阵匝哇的声音,强行将他拉了出来。
“你梦见了什么?”洛商赶紧问。
季风声音很低:“我,看到一个湖。”
季风的手始终死死抓住风银的手腕,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风银就任他抓着。
洛商急道:“没了?”
“没了。”话落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灼烧,之前只是稍微热了些,这回确实清晰的灼烫,他捂着胸口皱了皱眉。
风银:“你怎么样?”
季风看向风银的双眼,这双眼很能晃人心神,就是平时能看到的神色变化比较少,好像看什么都淡淡的,连之前在山洞里看到的昙花一现的笑意,也淡淡的,现在竟有一丝担忧。
季风勉强的笑了笑:“我心疼,你都不问我在庄生台里看到了什么,我可是看到你了。”
风银一怔。
这算什么差别对待?洛商当下就火了:“你不是说没有了吗?”
“行了行了。”季风松开紧抓着风银的手:“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几人流氓气十足的将昆莫围起来,其中一个还面带诡异的微笑,活像一群登徒子围着一个落单的姑娘,昆莫一时觉得后背凉凉的,颤颤道:“你们要干什么?”
季风勾勾嘴角道:“这话应该我们问你吧,你把我们骗进来放倒是想做什么?还有躺在那边的修士,都是你杀的?”
昆莫狠狠盯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听说话的人没有继续问,反而好像站了起来走开了,他一时不知道季风要干什么,又不想转过脸去看,斜着眼睛盯地面,突然季风的笑声从后面传来。
“不惜杀人用别人的修为去修复这颗妖丹,它对你很重要吧!”
昆莫瞳孔一缩,凛声道:“我又没有杀他们,不过是抽走了他们的灵力,废了他们的修为,是他们自己陷在梦魇里醒不过来与我何干?”
洛商惊诧道:“你这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昆莫怒然:“那又怎么样,比起他们对我们做过的事,我对他们已经算是仁慈了。”
季风拿着扇子在手中晃了晃道:“危燕三星门?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昆莫欲言又止,脸色痛苦又愤恨。
季风抬手做出要戳妖丹的样子,语气好奇道:“咦,这妖丹上有裂痕诶~”
昆莫见季风的扇子快要碰到妖丹,一下子紧张起来,低吼道:“你别碰它!”
季风转头看着他,神色肃然道:“那就说说吧。”
昆莫咬牙,他知道刚才带走她姐姐的人射过来的箭是在警告他,如果他将那些事说了出来,他承担不起后果。
昆莫眼睛瞥到风银,忽然笑了一声,道:“行啊,我就告诉你们。”
风银好像明白他要做什么,不由得心一紧。
“你们知道三星门的人为什么要找我吗?因为我,是阆风后人!”
闻言堂子枫大惊:“什么,你说你是阆风人?可那次,不是说没有活下来的阆风人吗?”
昆莫冷笑:“你们明面对我们喊打喊杀,私下谁都别有所图,否则我为什么会被留下来?不就是为了你们那点贪念。我就是要杀了你们,理由还需要我说吗?我现在在你们手上,是私自囚禁还是送去天目台当众处刑,随你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