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银看了他一眼,洛商继续道:“你若是收了我为徒,就多了个贴心的小跟班,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霁月楼都能给你找来,徒弟给您端茶倒水,鞍前马后,您只用教我如何修炼能像你这样就行了,我学东西很快的……”
季风看着风银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爽,对堂子枫道:“太狗腿了,人家都不想理他。”
谁知下一秒,风银思索一番简洁利落道:“好。”
季风噎了一下,难以置信道:“什么?”
做好长期软磨硬泡的洛商也是一惊:“什么?你说什么?”
风银神色淡淡的,看着洛商道:“我做你师父,你想学什么?”
洛商还一脸不敢相信,磕巴道:“师父你,你这么快就答应我了我还没想好。”
风银看了看洛商手臂上恰好滑动露出一抹绿色的鸣蛇,道:“我可以教你怎么驯服鸣蛇,借用它的力量提升你的修为。”
季风和堂子枫已经愣在原地,尤其是季风,后槽牙都快磨平了。
洛商喜形于色:“真的?那太好了,师父,趁现在天色还早,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学吧。”
季风磨牙,还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风银:“嗯。”
季风:“……”
季风气闷的同堂子枫走在前面,越走越快,洛商还在跟风银说个没完。
洛商兴奋之余看了看季风低声音道:“师父,你怎么会和季风走在一起啊?”洛商一副背地说人小话的样子。
“怎么了?”风银淡淡道。
“你别跟他走的太近,我跟你说,他们修元灵的简直不是人,隔几条街都能看清你脸上的毫毛有几根,你关上门在房间里干个什么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手挨蹭在地面就能数清楚方圆十里有多少个人,虽然季风废了点,他嘛也没那么厉害,但也非常人所能及,你可别不信我,在他们面前,一点儿隐私都没有……”洛商天花乱坠的说着,突然季风回过头眼神不善的瞪着洛商。
吓得洛商立马闭嘴看天。
季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洛商,发出警告的眼神。
确定季风已经转身走了,洛商才看着风银小声,道:“你看,我说吧。”
回去之后,洛商真找了个地方开始拉着新认的小师父教学,而风银简直可以说是倾囊相授、有问必答了,仿佛要在有限的时间把洛商想要知道的都教给他,洛商越问越觉得自己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师父拜的很值,师父光是口头讲授就能感受到其修为有多深不可测,而洛商被突然砸到头上的便宜冲昏头脑,一时忘了问为何他们只有过几面之缘,风银就愿意这般诚心地教他。
夜晚,南屏城进入了深眠,风银确定几人都睡下后,轻声出了房门,在季风的房门外施了一层结界,便离开了。
他早知道时风门一脉五感超常,即便洛商今晚不说那些话,他也知道在有时风门人在的情况下想要隐瞒行踪应该怎么做。
房内季风并没有睡着,躺在床上翻了几圈闷闷的拉过被子盖住头,心里莫名烦躁。
可以啊小和尚,啊不,雪苍弟子风银,缥缈世外宗门清冷孤傲的高岭之花,挺受欢迎嘛,坐在霁月楼喝茶就能被选为飞花宾主,随随便便就勾搭了一个小徒弟,现在在陌生的南屏城,半夜跟一个陌生人来往不清,这个陌生人可是跟他小叔叔牵扯不清的人啊。
季风的思绪越飘越远,良久又拉下被子,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有关顾江屿,和风银。
小叔叔让他拿着信物来找顾江屿,那么这人必是与当年的事有关,今夜遇到了正好,打算明日便去找他,但顾江屿好像认识风银的样子。
在樱花林中那个老伯说过城中设有阵法,来时他便留意过,城内城外确实有好几座祭台,坐落无序,他对阵法研究不是很深,不过看样子已经很久了,若说他们顾家世代镇守在此,那么为何又会认识风银,究竟有何联系?
正思考着,原本敞开的识海忽然断了与外界的连接,季风无焦距的目光忽然汇拢,落在门上,
是风银设了结界。
季风若有所思,他既然这么做了,那么即便自己追上去也做不了什么。
这下季风更烦闷了,心道那便只好明日亲自去问那个顾公子了。
风银留意过顾宅的位置,在城中靠近西面的地方,再往后人烟也少了,一眼看过去就是重叠的山,顾宅占着平地又连着山峰,范围挺大。
但他一路进来注意到,诺大的顾宅几乎没人,只看到一个小厮打着哈欠走过长廊,回到自己房间歇息。
风银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顾江屿,就像是在等他一般。
屋檐下,顾江屿悠然的饮茶,风银已经站在了他身前。
“你来了,坐。”顾江屿头也不抬沏了杯茶,放在木桌对面的位置。
风银不为所动,声音阴冷道:“你是谁?”
顾江屿眼底笑意盈盈地抢答道:“我是谁,为何知道你的身份,我究竟想做什么是吗?风银少君。”
风银眼神一凛,倏地拔剑指向顾江屿,九霄压迫性的力量直逼顾江屿的脖颈。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两方无言,凑近看便能看到,有一股力量横亘在剑刃与脖颈之间,与风银的剑气两厢对抗,维持着平衡,一旦这股力量消失,便会一剑刺穿喉咙。
对峙一番,顾江屿开口道:“或许我该叫你洵舟少君。世人不知风银二字何意,但我知道,我顾家世代都知道,阆风的所有事。”
他收起慵懒的神色,眼中闪着光,收掉了脖颈间的力量,起身一拜:“一别阆风,十二载有余,少君,久违了。”
风银收回了力道,没有刺下去,眼中仍有防备,道:“你究竟是何人?”
顾江屿轻笑道:“不要紧张,少君,我不是你的敌人,你跟我去个地方就知道了。”
风银戒备满满:“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江屿抬手,掌心蹿起一道灵流,灵流在掌心上方盘旋,最后结成一个古老的图案。
风银眉头一皱,顾江屿凝出的图案,是个阆风人都知道,是镜海的一座石碑上所刻,乃是“镜”字的古文字。
顾江屿:“这下可以跟我走了吗?”
这种算是自证身份的做法并没有让风银放下戒备,但他还是跟了上去,他也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顾江屿带着风银往后山的山顶走去,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人。
他见风银戒备的观察周遭,解释道:“顾宅除了几个侍从,只有我一个人,不似外面那些门派,弟子众多,这些年还真是孤单啊。”
风银没理他,他自顾自的说道:“或许你和我一样,雪苍山也没有人陪你吧,一个人守在一个地方,十年如一日,即便游心也在,但他或许也陷在自己的罪孽中,自己都不得解脱,又如何宽慰你。”
“你知道游心?”风银见他话语中的无奈不似作假,不由得蹙眉生疑。
顾江屿几乎是温柔的对他一笑:“少君,我说过了,你不必防备我,我也是阆风人啊。”
风银闻言一怔:“我从未见过你。”
那年从阆风逃出,即便他年龄不大,阆风的人他都能大概的辨认,但他并不记得阆风域内有这个人,而且当年逃出去的活着的人,没有几个。
顾江屿轻轻一笑:“顾家并不在西境阆风域内生活。”
两人往山顶而去,视线愈发开阔。
顾江屿回忆往事声音轻轻道:“从百年前,阆风人镇压惘极境开始,顾家这一支就被派出去了,当年阆风起阵封禁惘极境,所用的阵法需要连接三个点,除了阆风山的昆仑台,我族之人将就惘极境的神火台作为第二点,还差一个,顾家便领命去寻找第三个设阵点,如果现在有张地图就会发现,昆仑台,神火台,和南屏城在一条线上,从那时起,顾家就世代镇守在此了,除非有要事,不得回阆风,更不能将这个秘密暴露,顾家的位置只有阆风族长能知道。当年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被送走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十二年后又让你找到了。”
两人走到山顶,从断崖上俯瞰,整个南屏城尽收眼底。
深夜已是灯火零星,此时只有几个地方亮起了醒目的灯,足以在山顶上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