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睿道:“少主,我是奉代掌门之命来接你回去。”
季风挑眉:“惘极境结界外的自动传讯阵,是你设的还是时风门设的?”
首睿垂了垂眼:“少主这是什么意思?”
季风抖开扇子往前走了两步,上下看了眼首睿道:“七年前在青州,拦住我的人是你吧。”
首睿道:“我不明白少主在说什么。”
季风一笑:“师兄,别装了,你欺我当时我看不见,收敛气息改变音色就敢出现在我面前,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么。”
老客警惕地小声道:“他们这是什么情况,内斗?”
一群人摇头。
首睿默不作声,季风道:“你手上是不是有一道异香,七年来想洗都洗不掉?”
首睿目光一沉,季风道:“那是我用一种香虫炼的,天垣独一无二,沾上一点一辈子都去不掉,从你进门那一刻我就认出你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首睿轻笑一声,道:“既然瞒不住少主了,那我便不装了,我一直在等少主你醒来,传讯阵散了我又立马又过来重设,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少主,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季风不发话,视线看向他,首睿笑了笑,道:“这笔交易一会让我们双方满意,少主,你将若木之花交给我,我告诉你风银的下落,怎么样?”
季风眉峰挑了一下,半合起骨扇召出了若木之花将之托了起来,霎时间,若木之花的灵光照亮了本就不算太明亮的屋子,不断释放的灵气好像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润泽起来,老客一行人目瞪口呆,
“若,若木之花?我知道了,他手上拿的扇子是九骨钦墨,那他就是失踪多年的季之庭季掌门!”
老客敲了敲他的头,道:“笨蛋,你没听他那人刚才叫的是少主吗?那是季风,季风又活过来啦!”
首睿眼放精光,一张脸被照的失色变形,他痴狂道:“对,就是它,快给我。”
他直接扑了上去,可还没碰到那朵海棠花,就见季风将它拿下来用三根手指捏住,,手指一收力,下一秒“砰”的一声,若木之花被捏爆,碎成齑粉洒在地上。
所有人都懵了,难言的惊诧扭曲地写在脸上,
“我,我是不是看错了,若木之花,就这么没了?”
“那可是,若木之花啊!!!”
季风面无表情拍拍手掌的灰,道:“我没心情跟你玩游戏,你知道什么我不感兴趣,既然这个东西的存在让天下这么多年不得安宁,那我便将他毁了,也省得你们费尽心机。”
首睿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季风,想确定这个季风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他道:“怎么可能,你一点也不想知道风银的事吗?一点也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季风难得露出一个笑,只是这个笑没了从前少年的明朗,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有点渗人:“劳师兄费心,我已经知道了。”
首睿道:“不可能,我明明听掌门说这个计划绝对不能透漏给任何人的,你不可能知道!”
闻言季风皱眉,忽然他好像觉得事情或许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他不动声色地反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计划的?”
首睿刚要开口,忽然露出狐疑地神色,很快他就看懂了季风的眼神,大笑道:“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你还想诈我,哈哈哈,那我就告诉你,掌门知道你想死,没想拦住你,而是跟尹不醉商量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用一种叫冰魄心的东西,在你解封若木之花后暂时将你心脉冻起来,然后将你沉在镜海,企图用神树和镜海的力量让你重生,他们也没把握你能不能真正活过来,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这么多年,他们在等,我也在等。”
季风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如果他能活过来不是庄生台里的回天禁术,而是因为季之庭,那么风银很可能就没有死。
说来也可笑,他怎么就擅自以为风银死了,明明他连找都没找。
他一秒也不想多逗留,只想马上找到风银,正欲离开,首睿又道:“而你那个风银就不知道这个事了,他还一心以为你死了,抢尸体没抢到,人也受了重伤,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啊。”
季之庭当然不会告诉风银,不仅仅是因为没把握,更是因为曾经自己告诉过季之庭庄生台的事,他求过季之庭不论如何在他死后,一定要将若木之花和自己的尸体藏起来,不要给风银任何可以穿过惘极境把他带到镜海动用那个禁术的机会。
首睿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嘲讽地笑了笑,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告诉了他你的尸体被沉在了镜海,你猜他会作什么?”
闻言季风猛地回头,一把抓住首睿的衣领,惊道:“你做了什么?!”
首睿丝毫不退缩,藏在背后的手悄声蓄力,他道:“你说他都知道你的尸体在哪里了,还能怎么做,当然是去找你啊,十层结界,就算是他阆风少君,没有若木之花也不可能闯得过去,他早就死在里面了,被万妖吞噬,连骨头渣都不剩哈哈哈哈——”
首睿趁其不备召出一把剑向季风腰腹偷袭,季风怒然并指弹开了剑,一掌将首睿拍在地上,重拳接连着落在首睿脸上,他嘶着嗓子怒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啊?!!!”
首睿被砸得面目全非,鲜血横流,还在不停地笑,像疯了一样,他道:“哪里得罪了我?你这样就算是个废物也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关心这些,我就是看不惯你,更看不惯整个时风门,当初我娘送我和我弟弟上山入门,明明我弟弟天资比你们都好,但你们看他是外人,怕他学好了时风独门元灵术会威胁到季家的地位,就将他们赶下了山,后来的事你们也不关心了吧,我告诉你,我娘带着我弟弟在回乡的路上遇到了山怪,我娘为了救我弟弟死了,这么多年,我弟弟一个人流浪在外,跟着散修学了点东西,才能勉强活下去,最后还是……”
季风回忆一番,皱眉:“谁告诉的你这些?”
首睿看向他的眼神变得轻蔑:“你这是承认了?你们还一直想瞒着我,什么天下第一大门派,竟然会畏惧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可笑。”
季风冷冷地看着他,想起从前他见首睿总是一个人,怕他是因为性格胆小害怕和师兄弟亲近,所以有心去跟他熟络,但这人总是跟他保持着距离,现在想来,不是时风门将他当做外人,是他从没把自己当做时风门人。
现在他不想维护他那自卑又脆弱的心,道:“我不知道是谁跟你编的这些莫须有的故事,但你还真是可怜,你知道为什么你弟弟没有留下来吗?”
首睿恶狠狠看向他,眼底就仿佛在说不就是因为你们么。
季风嘲讽一笑道:“你弟弟资质的确挺好,不过也仅仅是比你好而已,时风门不收他,是因为你娘只想将你一个人送出去,你们家养不起你,也不想要你,懂了吗?”
话落首睿眼神变了,嘴唇发颤,“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首睿奋起一刀砍向季风,被季风一脚揣在地上,一双眼睛血红如妖鬼,季风起身抬了抬手,声音里满是让人胆寒的危险:“什么恨不恨怨不怨的,你那么想要若木之花,不就是想去阆风吗,我今天就成全你。”
话落一道金色的力量从他心口流向指尖,外头平地风起,没多久就召来了四只木腾妖将旅店围住。
若木之花虽毁,但若木之花的力量早就在七年的时间中融入了他的经脉骨血,现在的他整个人就是一把天锁,拥有号令妖鬼的力量和浩如烟海的灵力。
四只木腾妖匍匐在门外,季风猩红的眼发狠,压低声音道:“押好了,咱们去第十层结界,让你也尝尝,被万妖吞噬的滋味。”
声音刚落,外头的木腾妖哑声一吼,灰木腾枝毒蛇一样蜿蜒爬过来缠上首睿全身,猛地一拉将他吊了起来,首睿脸色大变拼命挣扎,几个猎妖人更是胆战心惊,就在季风刚要跨步离开旅店时,老客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拉了拉季风的衣衫,颤声道:“少……少主息怒,他是骗你的,风银少君根本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