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的前方七八米出又出现一个大高个,大高个从暗处走到路灯地下,陈瑜清看着那张盘子脸有点印象:这个人也在那场篮球赛里。
他一个急刹车停下来,险些没握住车把手,冷汗瞬间打湿了手掌。
怎么办?余哥和表哥此时还在教室里,就算下课了,这儿离学校还是有段距离,根本来不及赶到这儿,周遭没什么人,夜里黑漆漆的离路灯远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而他自己……
要完了。
这点逼数他还是有的。
转念又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转动着,他说:“各位找我什么事?”
三个不良步步逼近,大高个掰着手指沉声说:“揍你一顿。”
陈瑜清:“……”那么直接?
陆蒙吸完最后一口烟,把还烧着的烟头朝陈瑜清扔去,惋惜地摇着头:“别说的那么直接嘛,孙昊,我们只是顺手照顾照顾后辈。”
陈瑜清堪堪避过那节烟头,汗毛炸立,心说照顾个头,并准备待会直接扔下车往路边上花坛里跑。
跑不跑得掉没关系,先跑了再说。
谁料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肉.体撞击的闷音从陈瑜清身后传来,与此同时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了大高个孙昊的惨叫。
陈瑜清连同身后的不良一起,齐齐呆滞地看着滚在地上捂着裤.裆痛苦呻.吟的大高个,以及他身后渐渐从暗处显现出来的,神色紧张的女孩——原来是段颖!
段颖踢出去的腿还没放下,直接吼道:“跑!”
陈瑜清回过神来,在身后那俩混混反应过来之前蹬起自行车到段颖身边,手一挥叫她赶紧上来,使足了劲儿朝学校奔去。
陆蒙见追不上他们了,咬紧牙关,最终只憋出来个优美的“草”字。
而三号篮球手马跃阳沉默地看着还在地上捂着裤.裆、带着痛苦面具的孙昊,脑袋里的天线忽然接收到了他的痛苦信号,不存在的疼痛感渐渐涌了上来:后悔了,不想干了,怎么办?
第十九章
◎“闭嘴,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南中东门口稀疏地站着几个家长,有的在低头看手机,有的三五成群有说有笑,有的正在发呆数着天上的星星。
下一刻,处在各自世界中的家长们齐齐一惊:只见一辆粉色的小型自行车正以一种冲刺的速度冲向大开的校门。
众人纷纷避闪,识相地远离校门口,生怕被那火急火燎的孩子撞到。
保安室的俩大叔刚察觉到不对劲,一句叫喊卡在了喉咙口还没出去,那车已经匆匆进了校门。
胖的那个透过玻璃仔细一看:过校门不下车,居然还骑车带人!
正要吼出来,却被另一个瘦的按着胳膊制止了,“诶,那孩子没准急得很呢,”那瘦大叔慢悠悠喝了口茶,“算了吧,这不也没造成多大后果嘛,马上就下班了消停点呗。”
胖大叔一想有道理,却仍是翘着胡子呼出口热气:“别让我看到第二次!”
再说陈瑜清,他蹬着自行车直接去了高二教学楼,远远看见余珧所在的高二七班教室的灯还亮着,停下车就跑上楼找余珧。
段颖陪着他一路奔上三楼,她比陈瑜清跑的快一点,那间教室还挺好认,整个三层唯有那一间还开得亮亮堂堂的。
到了教室门口段颖猝不及防一个急刹车,陈瑜清差点撞上了她的后背。
只见段颖立马站正了,僵硬地说:“赵老师好。”
陈瑜清不明情况,喘着气跟风:“赵…赵老师好。”他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原来教室里只剩下余珧和那个赵老师在讲台上说着什么,他们俩被倏地打断,正不明所以地看着门口。
赵万丽看了眼余珧,问:“这是……”
余珧十分淡定,“弟弟妹妹,”他看着赵万丽,“赵老师好晚了,不如先下班吧?”
陈瑜清听见身旁的段颖深吸了口气,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结果赵万丽只是点点头:“行,这两天把这些题做完就行了,有什么不会的来问我,全部搞完了再来拿最后一套综合卷。”
余珧应了声,跟她道了声再见,赵万丽边收拾边叮嘱他们注意安全,没一会儿拎着包走了。
教室里没了外人,陈瑜清和段颖都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喘着气休息。余珧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关了灯赶他们俩出去:“怎么了,跑那么急?”
陈瑜清还没缓过来,想想刚刚危急的场景,冷汗又要下来:“被堵了,就是那个陆蒙,还有其他两个篮球队的。”
“嘭——”教室门被余珧重重地关上,陈瑜清和段颖跟着那摔门声齐齐震了震,就听余珧皱着眉头说:“他们来堵你们了?”
段颖纠正道:“堵了小鱼,我本来是去找他的,见情况不对劲帮了他一把。”
“谢谢,”余珧说,然后转头看陈瑜清,“他们没碰着你哪里吧?”
陈瑜清跟上余珧,摇摇头:“没有,段颖来的及时,把我救了,不然我今天就要交代在那儿了。”
余珧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听着怪吓人:“走哇,报仇去。”
陈瑜清心说你上哪报仇去?人家指不定已经走了,再说了就你一个人,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和一个女生,怎么打得过人家大高个?
他跟着余珧又走了那一条路,也许是因为后怕,走的时候往旁边的岔路上多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正想松口气,又看见了那俩老朋友。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那俩人居然还在那儿等着。
陆蒙抽着不知道第几根烟,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乐得直接把嘴里还剩半截的烟朝地上一吐:“就知道你会来。”那喜上眉梢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不是来约架的,而是在等一个多年不见却突然有了联系的故人。
余珧没说话,把车扔给陈瑜清管,叫他和段颖在一旁等着别插手,自己活动了下脖子和手腕,浑身散发出凌人的气势。
又出现了,余珧想。
他觉得余珧的身体里仿佛住了两个人,平时以一副什么也提不起劲儿来的拽样示人,而另一副则像是沉睡着的猛兽,苏醒后叫嚣着要撕烂眼前猎物的皮。
就像是只巨型的猫科动物,慵懒,矜持,犯难起来利爪难收,盯上谁了谁就遭殃。
马跃阳没陆蒙那样的粗神经,他以前只听说过余珧的大名,没在现场真正看到过,一度认为这是谣传,打架便是打架,还真当是动画片里的情节,光靠气势就能把人吓破胆?
但他这会儿已经开始后悔起来了。
这人看上去是真不好惹,那起架的姿势看着就是练家子,加之以刚刚他像是体会到孙昊的裆.下之痛,又看见不远处站着观望的罪魁祸首,整个人开始不好起来。
那女孩是真没留情,他估摸着孙昊现在还疼得站不起身,日后有没有问题还说不准了,反正未来两天是别想来学校上课了。
“但,她只是个女孩,不是吗?”他安慰自己。
谁料下一刻一个重击冲上他的肚子,搅得他胃里一片翻滚,隔夜饭都到了喉咙口。马跃阳痛苦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怎么了?
余光看见陆蒙正蜷缩在地上,不省人事。
“???”
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余珧吹吹拳头,似是遗憾地叹气:“我们回去吧。”
陈瑜清从他那口气里听出了对那两个不良的巨大恶意:太弱了,还不够我塞牙缝。
“这就结束了?”他诧异道。
余珧也纳罕:“是,我也没想到,你再来补两下?”
“这不太好吧。”陈瑜清说罢屁颠屁颠地凑近了些,装模作样往陆蒙头上敲了两拳。
段颖看得眼角抽搐,忽地看到什么东西,叫道:“呀,血!”
血迹从陆蒙嘴角流下,陈瑜清也看到了,后怕道:“这没事吧!”
余珧走进了些看了看情况,掰开陆蒙的嘴看了看:“掉了颗牙,没事。”
陆蒙没晕,只是被他打的直不起身,还故作坚强:“你等着,我叫人……”
他还没说完,余珧补了一脚:“闭嘴,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很奇妙的感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了。陈瑜清也感觉到了遗憾,早知道那俩不良那么战五渣,他就不跑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他那辆小粉车没准就成粉色法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