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朝他笑笑,说了声谢谢,然后去掉虾壳和虾线喂到余雁鸿的嘴里去。
陈瑜清:“……”
好,可以,不给了你自己拿吧。
陈瑜清面无表情地往自己嘴里塞了只虾,瞥见余珧正和一只虾较真。
他剥得十分笨拙,好好的一条完整的虾线被他弄碎成好几段断在虾肉的槽里,陈瑜清看着都难受,三两下除了虾壳和虾线放到他的盘子里。
余珧放下手中被他摧残得不成样子的虾肉,淡定的吃掉了那颗完整的,然后理直气壮地把盘子往陈瑜清那里挪了挪,从烤架上取了只剥了壳的蟹放在盘子里。
兴许是想起来曹端以前还说过他表弟有强迫症,又去拿了只带蟹膏的蟹壳给那只可怜的螃蟹盖上了,手气蛮好,它俩简直完美契合。
陈瑜清嘴角抽了抽,认命地给他剥蟹肉,边剥边吃,剥完盘子里只剩一半肉了。
他没想到余珧拿了另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两只大钳子。
余珧:“一起吃。”
陈瑜清:“……好。”
四个人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就着缓缓升起的月亮和愈间明亮的月光,一直吃到了八点多。
余雁鸿挥挥手,叫陈瑜清和余珧都上楼休息,满院残骸明天留给家政处理,陈瑜清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余珧带着他上了三楼,遗憾的是,这栋别墅平常只有余珧和余雁鸿两个人在用,因此能用的房间只有两个,二楼余雁鸿的一个以及三楼余珧的一个,其他的都落着灰,也没让人打扫过。
且,陈瑜清再次不得不穿余珧的衣服了。
不过余珧从衣柜深处找出了一套他以前的衣服,还算比较新,穿在陈瑜清身上只大了那么一点点。
两人洗去一身海鲜的腥味,早早坐在阳台上乘凉,万安上来送了半只西瓜,和两个勺子,叫他俩挖着吃。
余珧跟个大爷似的瘫坐在椅子上,等着陈瑜清给他一勺一勺挖下来,他只负责吃。
懒的巅峰是什么?陈瑜清认为那就是余珧。
陈瑜清吃了小半就吃不下了,剩下的全进了余珧的肚子里,此时月亮正好,从暗色的云层中露出脸来,夜一下子亮了。
“我妈妈,”陈瑜清垂着眼皮,似是在呢喃,“叫我回去。”
余珧顿了顿,往嘴里送了块西瓜:“你想回去吗?”
陈瑜清没说话,只是划着手机,也不知道刷到了什么,看得津津有味。
余珧递了块西瓜给他:“看在你挺会照顾人的份上,我这随便你住。”
陈瑜清抬眼,沉默地接过勺子。
这一夜相安无事,就是半夜陈瑜清一脚把余珧踹醒了,作为报复余珧也踹了一脚把他踹到床边边上了,第二天早上陈瑜清被闹钟吵醒后不小心滚下了床,好不清醒。
闹钟响了第二下,余珧不耐烦地掐掉了。等陈瑜清洗漱完回来发现余珧还在床上缩成一团睡着,走近了些喊他起床。
余珧更不耐烦了,迷迷糊糊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梦里有只超大号闹钟在他耳边嗡嗡地叫,叫他起床、告诉他要迟到了,但被他一掌拍开了,手感奇异,像有温度的毛绒玩具。
然后他就被摇醒了。
眼睛慢慢聚焦,对上了陈瑜清那双带着怒意的眼睛,目光向上移,他的头发乱得像去原始森林走了一遭。
陈瑜清跟个复读机似的在他耳边叫起床,余珧一把推开他,揉了揉眼睛,似是梦还没有醒。
这种有人催着起床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恍然间他仿佛还处在那个寂静昏暗的大宅子里,老人粗粝的手抚上他的发顶,擦过他的额头,温声叫他起床。
彼时的他尚且年幼,还没有现在那么大的脾气,高兴地牵着老人的手,往那蝉鸣深处走去。
他呼出口气,也呼出了那令人沉醉的回忆,爬起来去洗漱。
由于学校太远,两人没吃早饭就叫余雁鸿送去了学校,万安因为早上有课早就打车走了。
他们在车里补了一觉,又匆匆去校门口买了早点赶到教室。余珧还好,早课没有老师值班,陈瑜清就不太好了,老张果不其然还坐在教室里。
教室里充斥着嘈杂的背书声,他估摸着打报告老张应该听不见,正想壮着胆子若无其事地走到座位上去,谁知道刚进门就和讲台上的老张来了个眼对眼。
陈瑜清:“……”
张诚忠朝他招招手:“过来。”
很不情愿,但不得不去。
“张老师。”陈瑜清叫了声。
张诚忠点了点头,打量了他一翻,看得陈瑜清愈发忐忑。
谁料他忽然温声说道:“身体怎么样了?今天来晚了是不是还不舒服着呢,别勉强自己。”
陈瑜清愣了愣,“啊?”他心想哪里有啥不舒服,嘴巴倒是很诚实,“嗯……好多了张老师,谢谢张老师关心。”
“没事就好了,昨天小余发我微信给你请假,我还以为有啥大事了呢,”张诚忠笑了笑,“小年轻要注意锻炼啊,别老坐着不动,死读书最要不得了。”
“哦对了,你还没有我微信吧,赶紧把我加了,以后有啥事直接告诉我,人小余忙着呢。”说罢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陈瑜清被迫加了老张微信,回到座位上人还是懵着的。
晨读课时老张建了个微信群叫大家当场加进去当场清点人数,等人到齐了发了张“欢迎”的卡通表情包,惹得班里同学齐齐来了波表情包大潮,最后还是班长出面叫大家静一静,群里才安静下来。
中午陈瑜清还是去了余珧的教室吃了舅妈带的饭,本来他还怕母亲会在此找上他,强制性要求他回家,但他似乎高估了母亲。
至少这一天母亲并没有出现。
周五晚放学早,陈瑜清等余珧一起放学,然后去超市采购了大量食材屯在空荡荡的冰箱里,余珧家那只高级冰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晚上陈瑜清简简单单炒了两个菜,开了瓶可乐和余珧在客厅边看电影边吃饭,洗完澡还一起打了两盘游戏,十分惬意。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的焦躁仍然侵蚀着他的神经,有时候摸着手机并不是为了查资料,也不是为了玩,而是在等那么一通电话,一条短信。
陈瑜清的心渐渐沉下去,他甚至想着如果以后父母都不在管他就好了,那样小溪能收获百分百的关照,而他也能照顾好自己,如果余珧愿意帮助他的话。
他也想着,如果父母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来找他,他就勉为其难的跟他们回去。
但期待落空,家里没有任何联系他的意思,哪怕只是一条简短的微信。
刚开学一周,两人的周末过得十分悠闲。
陈瑜清在两天之内摸清楚了余珧家所有电器的使用方法与技巧,并顺利地完成了一次堪比家政的大扫除活动,惹得余珧连连称赞,夸他是“真·田螺姑娘”转世。
余珧:“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让你来我家报恩来着了?”
陈瑜清:“……”
期间他们还处理掉了冰箱里大部分的猫罐头,捐给了南城的猫咪援助站,并且成功拿到了援助站颁发的手写奖状一张。
援助站的站长是个和蔼的胖老头子,非要拉着余珧握着奖状来一张合照,并扬言要把它洗出来贴在援助站的公告栏里,来传递正能量。
陈瑜清笑得欢快,实在是忍不住了,拿起手机给拿着奖状面无表情的余珧来了张特写照,发给了表哥。
一个礼拜前的他以为父母就是他生命中的整片天空,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错了。
他才十五岁,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途中遇到谁都还不知道,何必非要把自己禁锢在一方小天地里呢?
倘若家庭是棵树,父母是树上肥嫩的枝干,那么陈瑜清愿意当那颗率先落地的果子,远离冷漠的父母,让他们把自己仅有的爱都献给他们偏爱的妹妹。
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想。
没了父母天又不会塌下来,大不了另寻土地生根发芽,总会有片屋檐能他为遮风挡雨。
作者有话说:
小鱼:勿扰,网易云中。
过渡,接下来开始时间就要飞速前进了。
想不到吧,时间线才过了一个礼拜= =
不过小鱼花了一个礼拜时间开窍,应该还算是聪明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