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那王六子是个什么狗东西!发妻才没几天啊,就又娶了个有钱的!说不定他媳妇就是他害死的呢!”
那醉酒的汉子又细数了王六子的种种,甚至扔出了“你要是真看上了他,你就跟他过去”的话,苏韵锦眼看着两口子吵架马上就要升级到动手的程度,赶紧加快脚步想要装成没事人一般绕过去。哪成想那汉子的一句话就勾住了他。
“你不用羡慕有钱人,有钱人更不是东西,你忘了那从崖顶跳下去的大肚子女人,不是口口声声喊着她丈夫利用她嘛!看见没有,有钱人的心眼都是脏的,为了钱什么都能干,连孕妇都能逼死!”
汉子还要激昂的表白自己的态度,却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臂,他回头一看,便对上了一对含着血丝的眼睛,凤眼怒张,那眼睛的主人问他:“你说什么!”
连哄带吓再利诱,樵夫把他知道的都交代了。
他知道的也不多,因那一日砍的柴比较多,为了省点力气他就抄了近路,远远的听见有人声,可是声音并不响,直到那大肚子的女人飞身坠崖前才堪堪听见什么利用啊,孩子啊。
樵夫魂都吓没了,急急赶回家和自己婆娘说了刚才的事,两人一阵唏嘘,还说以后砍柴再也不往山那侧走了,都说带着身子走得女人戾气重,若是化身成鬼也是个厉鬼。这事只在他们两口间消解,从没跟旁人说过,他们亦不知道,那坠崖的人是谁,只当是上山参拜的有钱人。若不是这日喝多,樵夫被挤兑,话赶话说道这,恐怕苏韵锦根本不会知道。
苏韵锦觉得这是冥冥之中苏韵熙在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有多怨恨!那之后苏韵锦又派人查了许久,虽然时间上对得上,可是其他细节却没什么大的进展,辗转中知道苏韵熙怀孕的时候身体一直状况不佳,又比对苏韵熙死后公荀把帽子扣在晟国头上,虽是不知其中原委,但是苏韵锦大概能想象出是怎么回事。
他本是想碾压徐国疆土,可是他父王不许,他手中证据又不足,更难说服温和派的苏昭王上,所以苏韵锦伺机而动得闻公荀出宫,便派人去杀公荀,却不想被余子墨和林昭搅了局。
他此来确实是要带娥黛回去,当然这也是个幌子,公荀就像只狡猾的狐狸,吃过一次亏,很难上第二次当,再想暗杀太难了。所以苏韵锦打算临行前邀公荀一同去祭祀姐姐,在途中要了他性命。
可是现在苏韵锦找到了更好的报复方法,公荀不是在意权力王位吗,不是在意名声地位吗,那就全都摧毁踩在脚下,让他生不如死!
得闻林昭供述,知道他和公荀之间的瓜葛,甚至知道公荀把林昭的心上人占为己有,拿林昭的性命威胁对方,苏韵锦恨得牙根痒痒,可他也不全信任林昭,总觉得林昭话里话外遮遮掩掩,并非全是实话。
他们两人虽为“盟友”,但却不甚信任,所以说起话来彼此威胁的味道就重了些。林昭的筹码是他襄州老家的院墙里,有当年公荀指使他父亲毒杀先王的半封亲笔书信,一但公之于众他还是个重要的人证,而苏韵锦换得这个筹码的条件,就是把林昭的心上人救出去。
可是如今林昭的心上人,是公荀身边的宠妃,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救出去的!可是苏韵锦必须做,因为只有把人弄出去,林昭才肯告诉苏韵锦另外半封书信的下落。
111、威胁
◎苏韵锦此行人员众多,除了他身边的随侍,以及需要对接各项事宜的使臣,竟然还带了一队番邦外族。
……◎
苏韵锦此行人员众多,除了他身边的随侍,以及需要对接各项事宜的使臣,竟然还带了一队番邦外族。
转天公荀就收到了大鸿胪的奏折,说这队人本是前去苏昭讨教中土文化的,不想苏昭王上直接把人推到了徐国,说是苏昭虽大可都是认头干活的粗人,风雅之士有,但不足以代表中土文化的精髓,正好苏昭使臣要前往徐国,由他们与番邦使者同路而行,即可观看沿途中土风光,又能与文化大家共议。这些番邦使臣自然是高兴,免费游历不说还全程陪同,于是斗学的请求就送到了公荀面前。
公荀自然得允,不光是因为苏昭王上已经给戴了高帽,更因为“大国脸面”,于是吩咐下去好好准备,不光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啥叫风雅才学,更得让他们为大国的硬实力折服,省得动不动起了别的心思,既然上杆子来找差距,怎么能轻易饶过。
实为斗,可也不好把斗做得太明显,军|备展示、对诗谈文、歌舞宴请一样也不少。
公荀自然是要陪着,当然苏韵锦也逃不掉,不过公荀除了应对这些个使臣,还要分心在意一下一直跟在苏韵锦身边的面具人,期间他也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可苏韵锦不是一嘴带过,就是干脆不接茬。
公荀回头看看自己身后也带着面具的余子俊,心里更觉得这个面具人藏着数不尽的秘密,奈何跟在苏韵锦身边的人,只要苏韵锦想隐藏,就算余子墨亲自去查也要些时日才能有眉目。
番邦使臣的接待活动已然到了最后一日,日头微斜便开了晚宴。公荀本意是打算独自出席,奈何这些使臣不少携带家眷。之前几天气氛较为紧张,最后这日多少是该安抚安抚,所以今日宴会之上不少使臣是携夫人而来。
为表亲和,公荀也吩咐淳妃盛装出席。淳妃端坐在椅子上兴奋的不行,心想身份卑贱的侍婢当然难登大雅之堂,你看,这么重大的场合王上还是只带了她一个。如此看来那熙妃也不得什么盛宠,王上就算表面上喜欢她,可是她能得到什么地位,王上拎得清。淳妃不自觉的把腰板挺得更直了。可她根本不知道公荀这般藏着掖着是怕苏韵熙看见苏韵锦。
番邦民风开放,酒过几巡人就恣肆开来,对于美人更是不吝夸赞,端杯行礼,直夸赞公荀好福气,把淳妃夸得都快美上天了。
公荀浅笑淡应,那番邦使臣便更欢脱了:“都说中土君主妻妾众多,没想王上您却如此专情,听闻你只有淳、熙二妃,今日能一睹淳妃容颜真是我们的幸事,果然是美艳不可方物。相传那熙妃更是倾国倾城,不知今日是何原因未见她出席呢?”
本来公荀脸上都是淡淡的,对于阿谀奉承基本左耳进右耳出,可是提到熙妃,他的脸立刻沉了下去。使臣喝了几杯黄汤虽有些放纵,可是脑子还在,马上就察觉出来公荀的不爽,于是赶紧道:“小臣备了一些上好的波斯饰品和布料想送给两位娘娘,虽不比徐国的好,但却也是色泽艳丽,品质上乘,想让两位娘娘亲自看看,若是喜欢,小臣在命人送些来,若是娘娘们能穿戴起来,定然引领风尚。”
“大人好头脑啊,若是后宫娘娘都喜欢穿戴,你这不是无形的就给自己开了销路,改明儿还是要让大司农跟你讨教一二啊。”
“王上谬赞,王上谬赞。”
“心意收下了,熙妃偶感风寒身子不爽,特许了她今日在宫中休息,真是不巧,看来大人今日是看不到熙妃了。”
“原来如此,身体要紧,问熙妃娘娘安,王上真是疼爱佳人啊,能得您的疼爱实乃幸事。”此话一出,刚才还在座位上自斟自饮的苏韵锦霍然起身,跟侍者说了句什么便随着侍者的引导走了出去,公荀脸上又是一沉,“疼爱佳人”、“实乃幸事”几个字定是触了苏韵锦的逆鳞。
使臣并不知这一变故,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听人说多了熙妃娘娘的盛世容颜,不见一面实在遗憾。正好,也是打算明日找大鸿胪商议,今儿就借着这时机向王上陈请,此次来徐国我们也备了上好的歌舞,等熙妃娘娘病好了,还请王上和娘娘们一同观看。”
“大人不是三日后便要启程,熙妃怕是不能痊愈。如此……”
“唉!”还不等公荀说完,使臣便大袖一挥“王上,之前是我们孤陋寡闻了,来了一看才知道中土文化博大精深,不光如此还物产丰富,我们要学得太多了,正好借此机会再多待着上些时日,还望王上恩准。”
“友邦往来自不在话下。舞宴之事,稍后再议。”
“是是是,到时候定请王上携爱妃出席。”
公荀静默不语。而此时夙盛宫里的苏韵熙却惬意的很,她才不愿出席这样的场面,任凭别人观瞻,她想想都觉得厌烦。正好闲来无事,晚上又不是很热,便拿了些藤条坐在宫中小亭里糊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