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黄康见他又开始走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好了你先别管那么多了,先好好把身体给养好... ...你干什么!”
“我要去做笔录。”穆清的身形微晃,语气却不容置疑:“现在。”
“不行,至少先把这瓶水给挂完。”黄康看着非常生气,手劲儿都大了很多:“你信不信你现在起来我就把你打晕?”
“我... ...好吧。”穆清无奈地躺了回去,眼也不眨地盯着上方点滴的流速,忍不住还想伸手把它调快。
“躺好!”黄康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句,一巴掌把他的手给打了回去:“滴快了会很疼的,你听话好不好?”
得亏穆清现在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然就他们这一番来回的争执肯定早就引人注目--穆清疲惫地靠着枕头躺下了。
“我的钱包呢?”穆清忽然开口。
“在这。”黄康赶紧拉开床头的柜子,“没关系的,住院费警察那边已经... ...”
穆清径直拿过了钱包,背对着黄康翻开了第三层的夹层,寇枭给他的那张卡就静静躺在那里,上面还用便利签标注了一串数字。
他用力捏紧了那张卡,几乎迫切地想透过冰冷的卡面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凶手也还没找到吗?”他轻轻地说着,泪水已经落了下来。
“还没有,警局那边已经彻夜展开排查了,再等等吧。”黄康的声音有些发闷。
“好。”穆清闭上了眼,在挣扎着陷入梦境之前咬紧了嘴唇。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写到一千的时候特别不满意就删了重写... ...自认为菜而非常敬业的作者艰难爬过。
第 23 章
◎距离寇枭被带走已经过去了一天半,几乎已经能到达全中国任意的一个角落◎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穆清神色还是恍惚的,就连下台阶都差点被绊个跟头--
“犯罪嫌疑人很狡猾,逃跑的时候专门找沿途没有监控的出城的土路,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黄森拧着眉说。
“至于根据你口头描述绘制成的画像,我们会向社会广泛发布,还请你回去耐心等待配合我们的侦察工作。”
黄森最后如是说,并深深看了他一眼。
穆清沉默着站起来对他鞠了一个躬,腿都有些发颤:“... ...谢谢你们。”
他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车水马龙,好几个路人和他眼神对视时都是一愣,接着就脚步匆匆地避开了。大概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失恋失心失常的可怜人。
穆清有些疲惫地在路旁的石墩子上坐下了,虽然表面已经被一上午的太阳炙烤得很烫,坐久了听说还会得痔疮,但是穆清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纠结这些,他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被蒙着眼过独木桥,虽然桥底的坑仅深数尺,每走一步却仿佛踩在了刀尖上般胆战心惊--
寇枭就是悬在他头顶的那把刀。
现在警局这边毫无进展,而距离寇枭被带走已经过去了一天半,几乎已经能到达全中国任意的一个角落。
穆清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而绝望地听信黄森所说的“耐心等待”。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连一秒都无法继续忍受:他必须知道寇枭现在到底在哪里,是否还好好的活着。
至于天华那边就比较好办,被控制的当年孤儿院的那批孩子们已经全部被解救,只是停药之后大多数的精神都出现了失常,现在还在医院收归治疗。至于剩下的本市参赛选手也全部移交到了警局进行处理。
只有在抓捕天华负责人的时候比较棘手,那边像是提早就收到了风声出逃,现在都暂时还未发现其轨迹,不过制裁这波人现在也只是时间问题,目前的核心任务还是将贾裕等人捉拿归案,包括解救被劫持人寇枭。
穆清被太阳晒了一会儿有些头晕,站起来的时候膝关节的连接处都发出了“嘎嘣”一声响,怕是再在这里呆坐下去又得犯低血糖了。他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一早从医院溜出来去警局做完笔录都还没吃东西,也得亏是黄康不在,不然肯定又得黑着脸好好数落他一顿。
他迎着阳光伸了伸五指,手背上昨天被捏出来的淤青都还未消退,真不知道是黄康力气太大还是他本身就是疤痕体质。
穆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起了黄康那个极尽愤怒与嫉妒的眼神。
心里很乱,但是穆清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份情感。虽然就连他也不知道这份情感背后到底又有多少真心。
穆清苦笑着叹了口气,随便找了个饺子馆刚坐下的时候黄康今天不知道第几个电话又追了过来,他犹豫了好一会才按下了接听:
“小清!算了你别说话,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听得出来黄康此时很愤怒,话筒那边传来他车里的音乐都开得震天响。
“不用了,我已经回去了。”穆清顿了一会开口,再不等那边嚷嚷着说什么就伸手挂断了电话。
饺子端上来的时候很香,还热气腾腾的,但是经历过的人都知道,人饿狠了之后反而是吃不下东西的。穆清望着蒸汽发了一会儿呆,硬是忍着恶心认真地把盘里的东西都吃完了。
此时黄康的电话还在源源不断地打来,穆清放下筷子犹豫了好一会,伸手按了关机键。
世界都安静了。
他出了饺子馆慢慢地沿着路边走,时不时就把手伸进兜里摸一摸,生怕装着寇枭那张卡的钱包给弄丢了。至于寇枭留给自己的那个地址,经过这一天一夜早就已经在心里背得滚瓜烂熟,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不敢。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出事是他和寇枭一块儿去的,虽然那个院长是用天华那批人以此威胁他... ...但自己全程也只是躲在寇枭的背后,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带走,什么忙也没能帮上。
穆清低着头起码在楼下绕了能有三圈才鼓起勇气上楼,结果还没进到门口,两个路过大妈的随口闲聊就让他脊背一僵:
“哎你听说没?”
“听说了听说了,三楼那小子出去鬼混被人砍死了是不是?昨天警察都找上门了!”
“可不是嘛!我早就说过... ...”
“阿姨,”穆清突然打断了他们,语气很冷:“他没死,只是失踪了。”
“哟!”俩大妈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是没说出下文,只是头一扭就非常敏捷地钻入了楼梯间。
穆清站在原地僵了好一会,才勉强压下了心头那股窜起来的火。
他不是个爱生气的人,但是也非常厌恶那些在别人背后碎嘴的人,何况还说得这么恶毒。
楼梯间弥漫着一股潮湿阴暗的味道,就连扶手都是滑溜溜的,不知道是蹭了些什么东西上去。穆清边走边默默地观察四周,深吸了一口气总算在一扇门后站定--
他伸手轻轻敲了两下,那门几乎是马上就打开了,速度之快以至于都吓了他一跳。
门后露出了一张苍老而无比憔悴的脸,往下是一条艰难站立而有些畸形的腿,门边放着拐杖。
穆清很难想象拖着这样一条腿是怎么做到以这么快的速度开门的,除非是一直守在门边等着什么人来敲门。
他望着那双饱经风霜而失望的眼睛,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警察同志。”何立德勉强露出一个笑:“你是... ...?”
穆清没说话,推开几步深深鞠了一个躬:“对不起叔叔。”
“快起来!”何立德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叔叔你好,我叫穆清。”穆清忍着翻涌的情绪开口:“... ...那天晚上,和寇枭在一起的是我。”
何立德猛地愣住了,脸上的表情都有几秒钟的空白,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是这样... ...那先进来吧。”
屋子面积不大,住两个人都有些嫌挤,而且看样子都已经上了些年头,房子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有些斑驳脱落,一些角落甚至还分布着霉斑。
“这是... ...寇枭要我交给你的。”穆清完全不敢和老何对视,低着头从兜里掏出了那张卡。
何立德往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脸色是病态的灰白色,嘴唇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这是... ...”
“对不起。”穆清把卡放到了茶几上,此刻他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对上那一张几乎要崩溃的苍老面孔他除了致歉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