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冬打断他道:“真是你咎由自取。”
苏夕影横在脖子上的剑被裴笙按下去。
苏夕影低头听着,忽然错开一步,抬剑刺过去。
卫疏动起来,脚下飘忽不定,剑刺不到他,也看不出他要在哪停。
苏夕影皱起眉,凝神看一会儿,向一个方向横扫出去。左手的匕首飞去的方向却是另一边。
那只匕首准确无误地插进了卫疏小腹。
卫疏痛喊出声,捂住伤口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很远。
言无冬盯住卫疏,边道:“没看出来,下手挺准的。”
苏夕影闻言干笑道:“这应该得益于反派死于话多,怪就怪在他的步子太符合线性回归方程了。”
言无冬没听懂,问道:“什么。”
这话应该是要违反设定了,苏夕影意识到,忙冲她摆摆手:“没,没什么。”
传来利刃破空声,远远听卫疏道:“小子,等死。”
是那把匕首。
卫疏把它丢了回来。
周围还是暗,苏夕影找不到匕首过来的方向。
眼前闪过人影,一只手环住苏夕影的腰,脚下离开地面,揽他在半空转了个圈。
苏夕影知道是谁,忙道:“沈暮时?暮时你没事吧?”
“我没事。”
沈暮时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沉,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沈暮时落回到地上,猛的把苏夕影摁进怀里。
那柄匕首插|进沈苏二人身后的墙缝中。
原本围住沈暮时的人全部变成了死尸。
卫疏带来数量庞大的杀手,没出半个时辰,死去大半,剩下的也都挂了彩,拥护卫疏消失在这片夜幕中。
裴笙愣愣地擦了把脸上的血:“他们走了吗?”
“走了。”
28、素手漫抚弦8
◎南北有别◎
言无冬干咳几声道:“沈祭司啊,下次别让他离开你身边,你的位置就决定苏公子容易被挟持,下次注意哈。”
她这句话略有“教他做事”之嫌。
“嗯。”
沈暮时应了。
这也是破天荒的一次。
苏夕影的脸伏在他胸口。
听到沈暮时心跳的很快。
半晌,沈暮时道:“受伤了吗?”
“没有,我没事,是我太菜了,不关你的事。”
“菜是什么意思?”言无冬问道。
苏夕影解释道:“就是弱的意思。”
沈暮时放开他,用手指点了一下苏夕影鼻子,道:“你一点都不菜,下次不许贬低自己,跟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要离开。”
“咦惹,”言无冬环起手臂,立在一旁道:“沈祭司好强的控制欲,你们调情等回去再调好吧,我们先离开这。”
经过这一番打斗,四人蒙在脸上的惟帽和蒙脸布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每个人身上都沾了一身血。
客栈是回不去了,卫疏既然已经起兵反叛,整片南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暮时带他们进了汜王设在南陆的驿站,和管事的将卫疏反叛的事情说明情况,连夜派出十匹快马、五十只信鸽赶往北陆传达消息。
各自安排好房间,那管事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中军尉吴谏的下属,这几年边境太平,养肥了他,沈暮时提出要洗澡水,那男人便备下四浴桶泡了玫瑰花瓣的水,命人抬到他们的房间。
洗漱完,有人把水撤下去,送过来衣服,各自睡下。
沈暮时还是不放心,抱住苏夕影询问好一会儿有没有受伤。
苏夕影舒舒服服趴到他身上躺下,道:“真的没有,别担心了。”
见他确实没有异样,沈暮时悬了半宿的心才算是放回到肚子里,抱住他盖好被子。
南陆这边的事,已然清晰了,基本能断定裴旭的事就是卫疏指使做的,押送裴旭到南陆之前约定好的行刑更是成了水中月。
据回来的信使说,汜王收到消息震怒,已经派了军队前来南陆镇压。
苏夕影这几日没有迈出驿站一步,一来外面不太平,二来沈暮时不许。
以至于言无冬看着他俩,每每向苏夕影吹风道:“沈祭司这占有欲,你受得了吗?”
苏夕影只能干笑地答道:“还好,挺好的。”
三日已过,沈暮时种在言无冬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言无冬却没走,依旧带着裴笙跟在二人身旁晃,并美其名曰:金盆洗手,弃恶从善。
其实除了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和卫疏闹掰了,那夜死的人,沈暮时弄死的占绝大多数,言无冬也杀了几十个杀手,还为了护苏夕影骂了卫疏一顿,她想回也回不去了。
汜王派过来的军队赶来得很快,人多势众,和卫疏只正面对抗一次,便以南陆王败北结尾。
又过半月,沈暮时收到撤走驿站的消息,汜王允许南陆自立门户。
对于这个结果,苏夕影有些意外,看完信笺,走到沈暮时身旁坐下道:“我们不是赢了吗?为什么还要把南陆还给卫疏。”
沈暮时坐在一个莲花池旁,有一搭没一搭翻看手里的书,苏夕影过来,沈暮时伸手环住苏夕影肩膀,道:“这个我不知晓,汜王和卫疏的兄弟情却是真的,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汜王当初选择留他一命,让他继续在南陆作威作福,现在又干脆把南陆还给他。”
“啊?汜王真的肯这样做吗?”
沈暮时把书本丢开,捏了一把苏夕影的脸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肯为你这么做的。”
苏夕影冲他一龇牙,扒开他手,道:“大白天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也可以对我拉拉扯扯,我拉你一下,你扯我一下,就平了,谁也没占到便宜不是。”
“我才不要。”
“既然没占着便宜不要,那我让你占便宜就是了。”
苏夕影脸一红,起身跑开。
半月后,
皖州城。
一辆马车在城中央祭司府前停下。
沈暮时从车厢里挑起帘子,先跳下车,去扶苏夕影。
言无冬和裴笙骑马在马车后面停住,下来后,有人接过缰绳。
沈暮时牵苏夕影走在前面。
“哥,苏公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沈暮节蹲在大门与墙之间的阴影里,如果他不说话,苏夕影还没看出来有人。
苏夕影走过去道:“你怎么在这里啊?难不成祭司府有人趁你哥不在,虐待你?”
沈暮节道: “没有没有,想吓唬一下你们两个,后来一看我哥,想想还是算了吧,他的夕影只能他自己吓,我可不敢。”
苏夕影忍俊不禁,跟着沈暮时往府里走。
祭司府如何繁华自不必说,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只是没有家仆,出来进去,把裴笙和言无冬加进去也只有他们五个人。
这日,苏夕影突发奇想,想找点事情做。
沈暮时指指横在高处李子树上的果子,道:“果子都熟了,你若是闲不住,刚好能摘一些过来。”
“那我帮你摘果子有没有什么好处?”
“我煮李子酱给你吃。”
“好嘞。”
树旁有梯子,踩上去伸手就能摘到新鲜刚成熟的李子。
苏夕影摘下十几个,用衣摆包好,回头冲沈暮时招手。
沈暮时仰头看他,张开手臂。
苏夕影踩到最后一阶,丢开李子,跳进沈暮时怀里。
言无冬、沈暮时、裴笙三人正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饮茶,见状,沈暮节一口茶水险些喷出去。
沈暮节道:“谁敢相信我哥那么损的人,竟然有这么一日能对一个人百依百顺。”
一只李子滚到言无冬脚边,言无冬捡起来,用茶水冲冲,咬一口,道:“这李子味道真不错,除了甜,还有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沈暮节忙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道:“嘘,小点声,要是让我哥听到咱们在说他,又要整咱们了。”
裴笙道:“你怎么知道的?”
言无冬抢道:“被整得次数多不就记住了。”
“是,是,有一次,我和我们爹娘说我哥睡觉流口水,他追着我打了半个皖州城,鞋都跑丢了。”
沈暮节抱住自己大腿,好像在怀念他那双若干年前跑都的鞋。
裴笙问道:“后来呢?”
“那是我最喜欢穿的鞋子,丢了之后,我就找,找了一日一夜,半夜我哥出来寻我。”
“这是他对你的关爱了。”
沈暮节摇摇手指:“不只是,我走的时候顺走了他的风筝,他小时候特别喜欢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