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芥恩典(5)

康源辞不怕生,走过去抱住伏香的手臂,轻轻地左右摇晃,撒娇说着:“二婶,你帮我把二叔叫回来好吗?”

“源辞和你二叔感情真的很好啊。”

“嗯,没有他讲故事,我睡不着。”

“原来你喜欢听故事啊。”伏香明白康源辞来这儿的目的了。“不用找你二叔回来了,如果你想听故事,不一定非得让你二叔讲啊,二婶也可以给你讲故事,二婶这里有好多好多奇异有趣的故事呢。”

“真的吗?”

“让我想想给你讲什么故事好呢……源辞,你听说过什么是福音盒吗?”

康源辞摇头,“我只听二叔讲过什么是福音书,那是西方上帝手里的一本书,但是我们这里没有上帝所以也没有福音书。”

“的确没有福音书,但是却有福音盒,并且它此时就在二婶的老家摆放着。”

伏香讲的故事主人公是一对姐弟,他们幼年遭受父亲家暴。

那个年代里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依旧存在,姐姐身为女孩子挨的打多一些,母亲见了只会在一旁无助流泪,她不敢上前劝阻,因为她害怕自己会遭到殴打,弟弟则是挺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站在一旁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父亲。

在某一次父亲打完姐姐后,姐姐半夜身体不适,捂着肚子疼得死去活来,母亲和弟弟在不惊动熟睡的父亲的情况下,偷偷送姐姐来到医院。抢救了两个多小时,姐姐的性命保住了,但是子宫受损,意味着姐姐失去了生育能力。

自从,仇恨的种子在弟弟心中发芽了。

后来有一天夜里,等父亲施暴完,酒意上涌回屋睡着后,弟弟摸进父亲的房间拿起床上的枕头将父亲活活捂死。确定父亲已经断气,趁着夜色把他拖到后山竹林里埋了。

自那以后,罪恶感缠住了弟弟,他每晚都做着噩梦。到了白天,时常惊厥,即使站在太阳底下也会出一身冷汗。

往后随着父亲的消失,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渐渐好转了,没有家暴阴影的笼罩,唯一的变化便是从四口之家变成了三口之家。母亲和姐弟三人很有默契,谁也不曾主动提起迟迟“不归家”的父亲。

直到某天,姑姑前来拜访。

姐姐很热情地给姑姑倒茶,和她坐在前厅聊天,弟弟则是独自闷在卧室里雕刻竹子。过了一会儿,姑姑忽然提起为何没有看到父亲,姐姐很是镇定,面色丝毫未变称这段时间家里经济拮据,前不久父亲为了养活家里于是外出打工了,要过上一段时间才回来。

姑姑并没有发现异样,心里直欣慰,以为不成器的哥哥终于开窍了,懂得挣钱照顾家里了。

接着她们又聊了一会儿,期间姑姑时不时朝其他屋子张望,看了两眼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姐姐见状很是不解,问她在看什么,姑姑这时开口问她母亲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会儿也不在家。

面对姑姑这一疑惑,姐姐很淡定地反手指着厨房,说母亲看见姑姑来了,很高兴,刚刚一直就在厨房里做菜呀。

姑姑一听,脸色有些难看,惊疑不定地看了姐姐两眼,而后找了借口匆匆忙忙离开了。

姐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起身时脑袋一阵晕眩,等好一点后转身刚走了两步,晕眩感又来了,一下子猛地扑在厨房门口,头好巧不巧磕在门框上。这一磕,她清醒了。

厨房里哪有母亲的身影,难怪她没有听见炒菜的声音,烟囱里也没有烟飘出,这一切都好像只是她的幻想。

这时,弟弟从卧室里走出来了。

他告诉姐姐,母亲已经死了。

刚刚他在房间里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他不忍心看着姐姐继续活在自己的幻想中,终于做出决定鼓起勇气出来告诉姐姐真相。

姐姐经受不了真相带来的冲击,双腿发软站立不住,一下子倒在地上,她趴伏在地上回忆起过去发生的事,直到这时她总算想起来了。原来在父亲死后,母亲受不了打击,第二天夜里为他们做好饭菜,一个人走进卧室,关上门,在屋里默默地上吊自杀了。

回想起残酷的一幕,姐姐再也受不了了,指着弟弟骂他是恶魔,如果不是他杀了爸爸,妈妈也不会想不开自杀。听完她的抱怨和指责,弟弟沉默了,他没有为自己开脱,甚至连一句辩解的话也没说,径直走出屋子再次关上门。

从那天起,姐弟俩的关系出现破裂。

本应相依为命的俩人,一天到晚几乎见不到一面。原因失去了母亲这个经济支柱,他们不得不外出找份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姐姐找了一份在餐馆打杂的工作,早上出门忙到晚上九点才回家,弟弟找了一份夜里的工作,晚上六点出门,第二天临近中午才回家,就这样因为工作缘故,他们没能见面,也不能好好地坐在一起吃一顿热饭。

久而久之,他们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也许他们心里都认为,只要不见面,就不会再有埋怨,就不用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事。

这是对现实的无奈和消极的反抗。

即使他们心里都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们都无能为力去改变这一切,在那个年纪里,思想不够成熟,生活环境的禁锢之下,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去逃离现实,麻痹自己的感官。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再一次改变了姐弟俩的命运。

姐姐在餐馆被客人骚扰,当晚姐姐回家的时候,在路上被一辆面包车掳走,然后拖进一条漆黑的小巷子,被几个男人玷污了。

第二天弟弟回来了,听见浴室的声音,推门一看,是姐姐在里面洗澡,浴帘后姐姐消瘦的身影在白雾笼罩中有些模糊。他慌忙拉上帘子,想要回屋里去,但是刚刚开门的动静太大,他知道水声掩盖不了开门的声音,姐姐一定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所以他站在门外犹豫许久,才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是身体不舒服吗?

姐姐没有回答。

弟弟黯然。他早该猜到姐姐还是没有原谅他,所以也不想和他说话。

他回屋时瞥见隔壁姐姐的房间门没关紧,她的衣服扔在地上,不止是外套,还有贴身的衣物也被扔在地上。姐姐一向爱整洁,每次脱下的衣服都会好好挂在衣架上,不会随意乱丢,他正疑惑时又觉得那儿不对劲,定睛猛地一瞧,贴身的内衣上竟然沾着血迹。

这一下,他哪还会不懂。

即使他没有成年,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在学堂里,男同学们经常没事就爱说些荤段子取乐,听的多了,他对那些事也知晓一二了。

弟弟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翌日,他外出买了几样东西。

等到了第二日,他做了母亲死前一样的事,他为姐姐做了热腾腾的早饭,即便知道被抑郁症困扰的姐姐不会出来用餐,但是这是他唯一想到能为姐姐做的事。

他在自己房里换好衣服,戴上假发,对着镜子不太熟练的化着妆,过了一个小时才收拾好。出门前他看了看姐姐依然紧闭的房门,然后推门而出。

来到姐姐打工的地方,他感到有些不适。姐姐来到这家餐馆打工不久,有一次他因为想要知道姐姐是否过得好,有没有被客人刁难,于是他翘班跟踪姐姐来过这家餐馆。站在外面远远看了一眼,确定姐姐很好,才放心离开。

但是却没想到,姐姐如今遭遇了这种事。

他刚进去就挨了老板一顿数落,指责“她”无故旷工,没责任心,叫嚣着要扣工资。弟弟怒火中烧,抬眼凶恶地瞪着老板,老板被他吓了一跳。老板觉得“她”今天有些怪怪的,换作平时骂“她”的时候她都一声不吭,怎么今天露出了狼崽子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活活咬死自己似的。

弟弟心里倒是有几分放心了,他知道自己的伪装很成功,至少从进这里到现在并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是冒充的。

他和姐姐是龙凤胎,虽然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因为化妆的缘故,所以不太容易被人一眼识破。接下来他每天都到餐馆工作,按照从同事口中对那天几个公然调戏姐姐的客人的长相描述,他全都记住了,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他相信那些人还会来这里。

直到一个多月后,店里来了一位男客人,他一入座指名要让弟弟过去服务,起初弟弟只是怀疑,还需要进一步验证。结果还没等他想出办法从男人嘴里套话,男人就主动提起那天晚上在巷子里对姐姐做的下流事,说话间还对弟弟动手动脚,使劲把他拽过去搂在怀里。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