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此一无所知的终葵桬,吕豫行的元神,不由地长叹一声。最终破釜沉舟,冒着巨大的风险在终葵桬修炼的紧要关头,切割出自己的三魂七魄。天魂、地魂、命魂三魂成三角阵各自居于,终葵桬的三处命门,五彩的七魄在附近游转不前,替终葵桬钩织出一个安全的屏障,完成后便各归其位,贴于屏障上,不让黑暗的幽冥气息进一步腐蚀终葵桬的气力。
终葵桬完成最后一节心法,凝心屏气,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一幕使她心神一振,差点泄掉周身游走的真气。未曾料想吕豫行会为了她这么做,但她也知道吕豫行此举本非是为了他,她张了张因为口渴而干皮的双唇,艰涩道“你收回元神吧。”
他的意识逐渐聚拢,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阴影,微微轻颤,努力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终葵桬担忧的面孔。
他实实在在的站在那里,若不是胸脯一高一低地不断起伏,还以为他不是活人。一缕缕真气还在他周围漂移,不肯回到他的身体里,却又始终徘徊在他身边,不肯离去。
终葵桬见他如此辛苦,明明已经到了站不稳的地步,却仍是不肯开口说出来。他耳朵旁边的碎发,湿润地贴在耳后,费劲地召唤魂魄归来,幽幽荧光将他眼中晦涩的无助,完全照出来,让人看个一清二楚。
终葵桬实在看不下去,不顾自己已是千疮百孔的身体,强行把吕豫行的魂魄抓住打进他的身体,无视吕豫行的反对,让他再次回到身体的识海中待着,只有这样才能令吕豫行安然无事。她之所以可以活上千百年,是因为身体里有一条灵河,这就是她长生不老的秘密,这条灵河不仅维系着她的生命,还助她修炼法力,只可惜在五百年前,灵河渐渐枯竭了。
生命本该就此结束。
但她无意中发现有一种药,能够使灵河暂时停止枯竭,药能制造身体假死的现象,却无异于是饮鸩止渴。终归是致命毒药,每一天都在蚕食她的身体。她用药为了延长灵河的生命,又因为阻止毒性带来的死亡威胁,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释放灵河清洗骨髓中的毒素,这种反复的日子一过就是五百年,到如今灵河中的水快干了。
可为了救吕豫行,为了偿还他的人情债,她必须释放体内的灵河来救他。
体内奔腾翻涌的灵河,把吕豫行拽进河底,河水卷起一丈高的浪层,重重地拍打向他,他半昏半醒地沉浮在河中。如水花般上涌旋转的灵力,钻进他身体里,填补上他体内的空虚,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83、幻境重生(三)
◎忽然,银色的月辉从灵河中洒出,照亮了吕豫行平和的面容,还照亮了终葵桬身处的黑暗之地。
地上竟……◎
忽然,银色的月辉从灵河中洒出,照亮了吕豫行平和的面容,还照亮了终葵桬身处的黑暗之地。
地上竟有一指宽的透明的线横着,看不到来处也看不到最终伸去的目的地,只能感知空间被线分隔成了两个,线周围的时空呈现扭曲状态。
终葵桬想了想,摘下头上佩戴的小铃铛,朝那条线的中间掷去,铃铛小巧,也不过是一颗豌豆大小,刚巧落在线上。可奇怪的事发生了,铃铛没有落地,在即将碰触线的一瞬间飘到了别处,然后快速反弹回来。终葵桬正要反手接住时,铃铛居然凭空消失了,过了半分钟后,又从那条线中间出现。
泡在水中的吕豫行通过终葵桬的视野,目睹了这一幕,也惊诧万分。
“我从没见过这种结界,能凭借一线将空间分开,看来布结界的人一定很厉害,你要多小心了。”
“嗯。”终葵桬面容绷得紧紧的,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如果谁会读心术一定能读出她此时有多害怕。
现在的她和一个小时前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毕竟方才那种撕扯致死的疼痛感,已经深深烙印在心中,想忘也忘不了。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在这里遇见那个人,她就真的完蛋了吧?洁白的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直到把嘴唇咬的发紫才松开,她舔了舔冰冷的嘴唇,拼命止住发颤的身体往里面走去。
被困在黑暗里的不止薄南途和终葵桬,还有风苜蓿和蓝池。
蓝池虽与尸灵交往不深但也算了解他,凡事揪住不放,他一直想背着主人对付薄南途,如果不是主人再三警告,他早就动手了,现在让他逮住了机会,他又怎么肯善罢甘休呢?
她敢打赌,这片暗黑空间一定是他的“杰作”!
只不过没想到,进来时太大意了,连自己都中招了。
蓝池身上的魔气无疑是,黑暗里那些跃跃欲试的怪物们眼中的“美食”,她没有终葵桬痛苦,法力低微的小角色,都被她肃清地七七八八,厉害些的角色,她虽然打不过,但对方也不敢贸然上前挑衅她。
这些怪物都是尸灵抓来的“污秽”,在同一个空间里,互相吞食增长自己的法力,与蛊的道理一样,即使是最弱的家伙,如果放到外面去,都能造成不可预计的灾难。
水晶做的卡片镶入地上,每一个标记着的星星图案在氤氲的黑暗里发出刺眼的光芒。
蓝池是西方魔女,所用的法力源于西方,她和尸灵俩比拼一时半会儿,难分伯仲,若不是因为这样,灵祖也不会看重她,让她跟随在身边。
蓝池不禁回想起,自己成为西方叛徒,逃到东方被灵祖路过救起的往事……
直到远处的震吼将她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出来。
她放眼望去,看见风苜蓿正和黑暗里不知名的“东西”缠斗在一起,眼见渐渐落於下风。蓝池嘲讽地“啧”了一声,用鞋尖撬起蕴藏很大能力的水晶卡片,突然变长的头发卷起它,在她如鹰隼般尖锐的注视下,射进那个“东西”的身体里,空间又安静了下来。
风苜蓿狼狈地站起身,气喘吁吁地说:“为了走出这个鬼地方,我们合作吧。”
丑陋的枯爪在地上爬行着,像狗一样,似乎正在根据闻气味来锁定目标。
当它摸索到风苜蓿脚前时,她高高地抬起脚,恶狠狠地把枯爪踩在脚下,用力地碾压着,眼睁睁看着血和碎肉完全分离开来,直到脚底的枯爪变成不明物体,才把脚挪走。
没人清楚前面的路上,还有多少这样的挡路石,为了能解决危机,她不得不放下尊严释出自己的诚意。
与魔合作,背离自己的原则,即使是无可奈何,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无视风苜蓿的低声下气,蓝池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她只想在主人发现前赶紧找到尸灵,但是风苜蓿接下来说的话,让她目瞪口呆。
空间另一端,明亮的办公室里,窗外的空气十分清晰,风中还带着凉意,窗台上一摞文件纸被吹得卷起老高,光线照在洁白的宣纸上格外醒目。
椅背上挂好的西装,静静地搁置在一旁,小茶几前坐的年轻男子和一般的上班族毫无二致,褪去高级领带和名贵手表的修饰,他一样能做的气质独具。钢笔在他手中转了又转,英气的剑眉,正因为思考某件棘手的事而伏低。
厚厚的文件翻看到最后一页,全部读完后,他才放下笔,抬起头,呵出一口气,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办公室外的双向镜前,状似无意地,扫视了一番房间外的景象。公司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过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的,他们忙碌地打印文件赶着去各个部门,永远都是一层不变的日子。
可惜,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半个小时前,在秘书汇报完楼下大厅发生的情况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清静日子结束了。
现下,眼前还是一如既往地运行着,但是谁也不知道征兆,已经不知不觉地入侵了整个公司。
他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清冷的语气低到零度以下。
“从没有人敢在我的地盘放肆,胆子真是够大的……”
他狂妄地击碎面前的镜子,随着镜子碎片落地,外面所有的景象也一同消失了。原来忙碌的人群,根本是他用法术变出来的,偌大的公司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手指间不断滑落的冰蓝色的水滴,在地上汇聚到一起,流进那片黑暗区域……
“这是在开玩笑?”蓝池此时只想笑,因为她想象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