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其他人直接找个借口拒绝就好了,可是邵卓尔要去,他还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如果不去恐怕不太好,再说了以他的酒量,喝醉后被人贩子拐走了都不知道。
“嗯,有空。”
老师们一整天都在忙碌,不是在教室里上课就是在办公室备课,新来的老师们坐在自己选好的位置上看了一整天书,眼睛都看花了。等下午放学时,他才知道自己隔壁的位子正是俞言的办公位,他盯着俞言桌子上的书,每一门学科的课本都有,他不由愣住了,忽然想起自己都不知道俞言到底在学校里教哪一门科目。
于是好奇地坐在俞言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翻阅起来,结果震惊了。每一本书里面都坐满了笔记,重要的知识点全部做好了记号,夹缝里的便签纸上还写着课后的总结心得。
可即便如此,邵卓尔还是没搞明白俞言到底教哪一门课。
邵卓尔按捺不住,问对面的谷老师:“俞老师在学校里教什么科目啊?”
“除了体育,其他都能教,最主要教的是语文、政治和物理。”
“呵呵,真牛逼。”
除了体育不能教,其他都可以教,而自己除了体育能教,其他都不能教。人跟人差距果然大啊,难怪那段时间俞言总是“蔑视”自己。
忽然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拿走书,伴随着一道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声音,“你看自己的书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拿我的?”
回头一看,果然是俞言的黑冰脸。
“黑冰”是邵卓尔高中时期冥思苦想给俞言取的绰号,意思是既腹黑又冷冰冰。俞言这个人外表看上去很冰冷,又不爱笑,但是很老奸巨猾,如果不是这样,怎么可能从高中起一直压他一头,连成年出来工作都还被他管着呢。
“我就一本书,还是体育书,都看了一整天了,我实在看不出花了,换本书看看不行吗,反正我又不会给你弄坏。”
“不是弄坏的问题,而是我担心以你的智商根本就看不懂。”
“给我小心点说话!”
俞言才不理会他的张牙舞爪,径自坐在位置上整理资料。
谷晓晓看着他们的互动,趁俞言走开,他才问邵卓尔:“你和俞老师认识啊?”
“嗯,我们高中和大学都在同一所学校念书。”
“哦,难怪。”
“难怪什么?”
她瞥了俞言一眼,确定俞言听不见,然后刻意压低声音说:“俞老师是冰山男一型,每次跟他说话都需要鼓起很大勇气,你刚才和他那样说话让我们羡慕极了。”
“羡慕什么啊?”邵卓尔觉得她的话太夸张了。
“唉,我也不多说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以后你就明白了。”
瞧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邵卓尔突然觉得也许俞言真的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面,那么另一面是什么样子的呢?他开始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
负责定地点的殷老师走进办公室,向大家说道:“人有点多,安排的车恐怕坐不下呢。”
“可以剩下的人自己搭车,车费报账就好了。”
“我数了一下,有两位老师需要自己搭车去。”
对这件事不怎么热情的俞言,居然在这时候插了一句话:“你们坐车去吧,我可以骑车载邵老师。”
“可以吗,这样就都得到解决了。”
俞言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说道:“别发呆了,赶紧收拾好跟我一起出去。”说完,抬腿就朝外走,完全没有想要停下来等他的意思。
邵卓尔撇了撇嘴,匆忙把书整理好,从俞言座位前经过时不小心将他桌上的一本书撞掉了,他急忙捡起来,而不远处还有一张纸条,应该是从书里掉出来的。他捡起纸条,原本以为上面写的也是笔记,翻过来一看,却瞧见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孩子写的似的。
令邵卓尔面色大变的原因正是那句话。
纸条上面写着:
俞老师,我知道凌阳自杀的真正原因。
聚餐结束,邵卓尔没有醉的不省人事,他和老师们道别后,爬上摩托车的后座等俞言发动车子送他回家。
一路上,他都很安静,不像往常那般一喝醉就闹事。
俞言把他扶进屋子里让他躺在床上,然后帮他脱衣服,他突然抓住俞言的胳膊。
俞言看了他一瞬,“既然醒着就自己脱吧。”
邵卓尔没有说话,始终垂着脑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跟个木头人似的。俞言知道他并没有真的喝醉,以为他心情不好,回想一下方才聚餐的时候他不是还和其他人有说有笑吗,怎么现在是这副样子,就跟闹别扭的小孩似的。
“你怎么了?”
邵卓尔慢慢睁开眼睛,眼眸清澈,丝毫看不出醉意。他看着俞言,良久,沉着发问:“我不小心看到那张纸条了,我想知道凌阳自杀背后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俞言似乎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想了一会儿才记起他说的纸条是什么,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道:“那只是某个学生的恶作剧罢了,那张纸条是我上学期末发现的,应该是班上某个学生趁我不注意偷偷放在我的书中。”
“恶作剧?”邵卓尔皱起眉,显然不信。
“没错。”
“你确定只是恶作剧,既然是恶作剧,你为何还留着纸条不扔掉呢?”
“当时我想凭上面的字迹找出是哪个学生在开这种玩笑,后来事情一多就忘记了,如果你今天不提纸条的事,我都已经忘记了。”
邵卓尔目光变冷了。他知道俞言在说谎,虽然俞言说的滴水不漏,神情坦然毫无破绽,但是直觉告诉他俞言在说谎,他在隐瞒着一些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如果今天不是那么巧合让他看见纸条,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既然俞言不愿主动坦白,那么换他来主动进攻吧。于是,他冷不防问俞言:“临山中学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
听完这句话,俞言眼中一丝暗芒划过,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俞言转了转眼珠,下意识别过眼,““不为人知”用来形容学校不太合适吧,别忘了,你现在是一名人民教师啊,即便只是教学生上体育课那也是教师啊。”
“少岔开话题!如果你真的听不懂,那我就直接挑明了说,我说的不为人知是指学校里是否有霸凌。”
俞言脸沉下来了,他坐在椅子上,双腿叠放,右手肘搁在一旁的书桌上,撑着脑袋。
若有所思道:“很多学校都有那种情况存在,算不上不为人知,临山中学的同学们相处都挺融洽的,应该不存在霸凌。”他说着,又看了看邵卓尔。“你怀疑凌阳以前在学校里受同学欺负?”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为什么?”
“我和凌阳相处过几天,我发觉他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又很敏感,这样的孩子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不顺就想不开,但是他的生活环境又证明他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他母亲的死令他自责不假,但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生命,我觉得实在太不像他了。”
“所以,这就是你考进临山中学的目的,你想调查凌阳“真正的死因”。”
邵卓尔:“起初只是怀疑,但是看见那张纸条的时候……”
俞言打断他的话,“实在不能安心那就去做吧,不用跟我解释,但愿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把自己折进去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临山中学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你要趟这趟浑水就必须提前做好觉悟。”
“知道了。”邵卓尔脱掉外衣和鞋子,躺进被窝里,台灯的光晕浮在他面容上,柔和温暖的星星撒进了他的眼眸里。“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实话,给你纸条的人是谁了吗?”
俞言:“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知道对方不是我的学生,教室里的监控并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
“那么就是除十班以外的人,都很有可能是写纸条的人,简直是大海捞针啊。”
沉默片刻,俞言又说:“其实我还对你隐瞒了一件事。”
他的表情变得格外严峻,弄得邵卓尔呼吸一窒,赶忙坐起身询问道:“还有什么事?”
“凌阳死后不久,我打扫他的房间时发现地上有奇怪的粉笔印记,一开始没太在意,但是粉笔留下的图案似乎是某种暗号,我把房间里的地毯掀开一看,下面有许多箭头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