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鸢讥笑她,心里嘲讽她会问这句话。“不好,他自从毁容之后,一直是我在照顾他,他心情低落需要人陪的时候也是我在他身边……”初晓受不了她继续说下去,厉声打断她,“够了,害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人是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还有脸说吗?!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没去做手术?”
贺兰不用猜也知道初晓已经被她刚才的急言激语弄得心神大乱,不然不会打断她说话的。听她问起这个,她顿时笑容一收,想起背后的原因皱眉道:“警方宣布苏舒死亡后,我们有悄悄查过,他账户上的钱全被人冻结了,而我的钱……为了支撑生活也花完了,根本没钱动手术。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赚钱吗?知道吗?!他在做假花,根本赚不了钱!他已经是万众瞩目的明星,现在却只能躲在黑屋子里面……”
原来是这样。初晓痛苦地闭了闭眼,“司秦那里可以借钱,你把事情告诉他,他会借给你的。”芮凡见初晓情绪有些不稳,有点担心想上前询问,刚迈了半步出去便见她冲她摇了摇手,于是也就不问了。
贺兰鸢冷笑一声:“都说患难见真情。苏舒遇难的时候,是我一直陪在他身边,怎么说都是我比你有资格和他在一起。”
“……”
初晓心理忏愧。但她不说不是因为她理亏而是不想和贺兰鸢争辩,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而贺兰鸢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虚又继续说:“有难的时候你不在,这个时候你才出现,想装给谁看啊?”
这番话不仅咄咄逼人,更是倒打一耙,如果不是她贺兰鸢帮乔森从中作梗害他们,他们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倒真会恶人先告状!
灼热的视线从她的正前方传来,贺兰鸢抬头凝视前面。
两人相视,毫不退让。
贺兰鸢走后,芮凡问初晓会不会放弃苏舒。初晓的回答是:“我和他经历了这么多,我舍不得放弃,相信他也不会。”那一刻,初晓说的很坚定。可内心却掀起了惊天淘浪,苏舒居然过得那么不好。她相信贺兰鸢这点不会骗她,之前资料里描述的并不详细,并没有记录他们的生活状况
芮凡有些开始好奇苏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又是否和初晓想的一样呢?走出去带上门,发现小不点望着贺兰鸢离开的方向,一脸若有所思地正站在门口,笑着拍拍那软绒绒的小脑袋。“爱花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不喜欢那个阿姨,芮凡阿姨,你以后不要再让她进来了好吗?”芮凡见爱花神情不假没有说谎,蹲下身子平视她认真问道:“爱花为什么不喜欢她呢?”爱花嘟着小嘴,以为芮凡觉得她是个坏孩子所以才讨厌刚刚那个阿姨,于是有些委屈。半天才诺诺地张开小嘴说:“她欺负初晓阿姨,我不想她欺负初晓阿姨!”
芮凡有些好笑,一把抱起她拍拍她的小肉臀,一边哄她一边往下楼去。
贺兰鸢果真照初晓说的去找了司秦,司秦不认识贺兰鸢但没想到她竟然认识自己还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听她把事情说了才明白。没想到苏舒也在法国,可是他为什么不出现亲自来找他,难道是脸上的伤?这个贺兰鸢跟苏舒是什么关系?
早前听白寒讲过,再听一回也仍是唏嘘不已。
苏舒是他的朋友,他有事他怎么可能不帮忙,更何况只是需要一些钱,只要苏舒能好起来就好。“贺兰小姐,诉我冒昧问一句,你和苏舒是?”
“朋友。”为了避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贺兰鸢骗了司秦,因为她担心司秦知道了不会愿意给钱。
拿到钱后,贺兰鸢一刻也不耽搁,回到家里,一脸兴高采烈地告诉苏舒,有钱给他动手术了。苏舒问她钱从哪儿来的,她说是自己做了笔生意赚的,苏舒猜到她没说真话,倒也没有追根究底问下去。贺兰鸢见他神情郁郁,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迟疑下问他:“能动手术恢复以前的容貌,你难道不高兴吗?”
苏舒抬手,抚着脸上,那狰狞凹凸不平的伤疤,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这块疤让他痛苦了一年,盼着动手术已经盼了许久,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很平静。
“怎么会不高兴,谢谢你,谢谢你照顾我。”
贺兰鸢笑了笑,进厨房去做饭。苏舒把角落里的纸箱搬上床,又忙活起来。
“吱——”门开了。没有风吹门,那应该是贺兰鸢去而复返吧?苏舒以为她是来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菜,所以也没抬头就道:“怎么又回来了?是要问我……”话刚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门外站的人,居然是他日思夜想,却忍住不去找不去见的初晓。苏舒双目漆黑,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一瞬间全身被人定住动弹不得,连眼珠也移不开了。
“苏舒。”初晓嘴角勾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轻柔,一如往日般温暖。都说最爱自己的人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他们会用最舒服的方式叫着自己的名字,果然是真的。苏舒怔了一下,缓缓转过头去,双眸中的潮浪退去已没有任何情绪,他平淡无波地开口道:“你是谁?”
她呆愣了片刻,忽而一笑:“是我……初晓。”说着,便往苏舒那边走去。见她走来,他侧身坐正,脚沾着地,慌乱抓起桌上的书挡在脸庞。左边的视线被书影完全盖住,他在害怕,害怕初晓看见了他的脸。
这个房间很是简单,布满灰尘的灯泡,简陋的床和衣柜,窗帘被洗得发白上面还沾着不明物体,空气里弥漫着难以入鼻的霉味。唯一算得上美的就是床上的人了,可是那脸上的伤疤却如此丑陋……他们真的过得这么糟糕,他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初晓看见这一幕心疼无比。
初晓手指穿过书,摸着那块疤。苏舒感受到脸上的凉意,一惊,转过脸愣愣地看着那只手又看看眼前的人,激动地猛然站起身质问道:“你怎么会这样?”晚上很凉,他赤脚踩在地上却感受不到冷,因为脚底也布满很大的被灼伤的伤疤。
她见苏舒还和以前一样关心她,感到很开心,这样就够了。至于问题,她无所谓答道:“暂时回不去,不过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厨房里,锅铲“嗤嗤”作响,贺兰鸢听见苏舒说话但没听清楚具体说了些什么,于是扬声问:“你说什么?”
见初晓指着门外,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贺兰鸢知道她来了。虽然贺兰鸢看不见她但以其聪明很容易会想到。他马上回复贺兰鸢,道:“没什么。”
初晓看了看他,说:“之前贺兰鸢找我说了许多话,她说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是吗?”
苏舒低低地笑了一声:“……是,她喜欢我,我想……。”他后面的话全堵在嗓子眼难受的说不出来,脸上伪装出来的幸福笑容完全不言而喻,深深刺痛了初晓的眼睛。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红牌明星,演起戏来真是惟妙惟肖,连自己都快被骗到了吧?可是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
初晓讥笑,问道:“要陪她多久?”
苏舒蹙眉,怔怔望着她,有些不解,“什么?”
初晓捧着苏舒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瞧着他浑浑噩噩的神情不免有些心疼。可是这些问题,他们必须要面对,也必须要由她提出来,否则又会被苏舒插科打诨过去。初晓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严谨地说:“你要在她身边陪多久,才算回报她?”
“不是回报……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苏舒垂下眼眸,解释道。说到这里神情微变,语气也有些低沉,又怕初晓不信,急忙道:“她因为我失去了很多东西,为了治病帮我筹钱,我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初晓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冷笑。且不说贺兰鸢的目的,就算没有苏舒她也过不了正常日子,为了赚钱不择手段违背良心,做些阴损事也照样过不正常,失去是她自己应得到。她更气的是苏舒自己的想法,什么因为喜欢跟贺兰鸢在一起,真当她瞎了看不出来吗?不过,看来他是明白贺兰鸢对他的心意的,他这样决定难道是默认了吗?
这是最令她生气的地方。
那……她呢?
压抑住心头的酸苦,初晓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重新满怀希冀地望着他。“如果我想你回到我身边,你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