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用着我自己所有的一切,我的力量,我的内心,我的过往岁月,跟这个世界抗衡着,维持着一份真实。
最终,我还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原本我以为,我这份表里不一的真实,会得有人明白,有人接受。
可惜,有过不止一个人,明白了,接受了,终不能长久。
世俗的标准,不是一直都承认着,并且标榜着,有的东西,比外在更加持久的么?
可惜,这个世界对我要求的,我给不起。
我能给这个世界的,其实比表面上要多得多。至少,我一直都这么努力着。我原本重又有了的那一点点希望,终究还是熄灭了。
罢,我只得作罢。
我终究还是赌了一次。既然要赌,赢就赢得漂亮;输就输得干脆。
愿赌服输。
我一直不肯背弃自己的内心那一份真实,只是,周围发生过的一切,让我不得不妥协了。这好比教育纯真的孩子们不要说谎;可自己长大了以后,因为不想吃亏,还是必须偶尔要说谎一样地荒谬。
而我一直被周围爱我,关心我的人们,保护得太好,以致我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活了好长一段日子。他们给我遮盖着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本原,让我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但现在,再没有人这么为我做了。
我开始越来越习惯并且依赖脸上的化妆品。因为自从我这么做以后,似乎路过之处我周围都是笑脸和惊羡。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只要涂抹得够厚,我可以连防晒霜都自动省略,阳光被完全隔开。
我原亦可以色若舜华,颜若娇花,是我自己,白白浪费了大好青春而已。
别扭的,是我自己,不是我周围的这个世界。
学会妥协,学会长大。
现在,我终于屈服。
以前,我真傻。
其实,我早该承认,虽然我也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对我其实并不算吝啬,也不太残酷。一直以来不过是我自己,我自己选择对自己吝啬,对自己残酷而已。
在这个世界向我顺从投向臣服之前,我必须要想这个世界顺从投向臣服;在这个世界按照我的游戏规则运行之前,我必须要接受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的约束。
我早该整明白,接受现实。
换言之,这么多年来,我都在自作自受,与人无犹。
只是不知道最后,这个世界依然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改变而我却早已面目全非。
多想无益,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每天回家需要花好多时间仔仔细细地上妆卸妆,并且经常被加菲猫警告我占用卫生间超过规定时间。
“你要是再这么敷面膜,只能白皮更白,黑点更黑。看看,啧啧,一张脸接近透明马上就要森然见骨。简直就是万年冰封宇宙尘埃,水晶皮冻黑芝麻。”那天在我仅仅因为占用卫生间超过规定时间区区三十分钟,他马上出言相讥。
好,水晶皮冻黑芝麻,万年冰封宇宙尘埃,这又是一个,足够让我恨你一辈子的理由,很好。这人当天在机场自称西毒欧阳锋,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张剧毒无比的利嘴。日后别怪我太过无情下手太狠。全因为你那张该死的利嘴,将我那一点残余的感激和良心统统在你那张嘴里嚼阿嚼阿嚼得粉碎。
这是真真正正的自作自受,好自为之吧你这个加菲猫。
刚才出门之前,又被他在一边敲门一边催命似一声一声地叫唤:“皇太后!!你的脸一丁一点地捡回来重新装修安放完毕没有?仪仗队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里该轮到我用了!!你这女人出个门,倒比皇太后出巡还要麻烦。”
遇到此等情形,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不睬继续收拾停当,然后懒洋洋地打开门来挨着门框探头出去,用一张化好了妆的脸望着他轻轻一笑,这人通常就立刻偃旗息鼓停止追究再无下文。
终于描画完毕,我看着镜子里面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完美无瑕的脸。总会想起曾经有人对我说过:“我见过你平时的样子。”“我没觉得你跟其他人有多么不一样,在你往脸上涂抹了这么多的颜色,遮住你原本的面目之后。”
我其实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所谓何事,要这般不辞而别?
请给我一个解释,或者一个理由,不管多么荒谬多不合情理都好,对我已经足够。
我需要一个完整的结束。这段等待太过漫长。我开始动摇,因为我想快一点,重新开始。
抱歉,我开始打算把你和我的一切暂时都抛诸脑后,我的等待,已经太过久。
今夜空中星光灿烂,大厅里火树银花。每个夜晚的星光灯影中,我都会想起那个人,那个夜空中飘忽闪烁的金色身影,然后再提醒自己,要尝试着忘记从前,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