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这个念头从昨晚开始一直纠缠着我,让我一夜都睡不着。我要进去看看,看看还剩下些什么。
那人对我笑笑,“今天,最快的话你们今天就可以进去。等我拍好所以有的照片,保险公司刚才也来过了,只要你们把这些文件签署完毕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真好,我迫不及待地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老板,告诉他我今天不去上班了,赶紧处理火灾现场要紧。请了假,我飞速地忙碌起来,到处跑,准备各种手续填写各种文件争取早一点进入现场清理残余的物品。
大火烧起来非常痛快,然而善后的工作,比任何的大火都更加折磨人。我不得不赶紧收集清点一番,把自己要签字的那部分准备妥当,把加菲猫要签字的部分用回形针文件夹小贴纸做好记号,然后跟一个女秘书一样抱着一大堆文件飞快地开车回去。
我飞身下车,用脚踢车门让它关上,快速开门跑上楼踢开房门,一把打开扔到加菲猫面前给他看,让他立即签名。
“要我签字?你就不会先给我倒杯水,拿些点心什么的?我现在生病了阿。”加菲猫鼻音浓重地擦着鼻涕说,顺便对我眨眨眼睛。
擦完鼻涕,他把那张沾满粘液超级恶心的面巾纸揉了揉扔在一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懒洋洋地歪歪斜斜靠在床上,被子床单上横七竖八被我摊满白花花一大堆文件纸张。
“对,最好还要我在旁边给你唱点儿小曲儿再跳一段钢管助助兴什么的。我又不是你的小蜜,你少来。快快签好了我要去交差。”我用指关节笃笃敲了敲旁边的小桌子催促他。
倘若这个人好好地合作,最快的话,傍晚下班之前办完手续今夜也许还来得及去现场。
“还不明白?真可怜啊。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如放聪明些跟好好我合作,大家都省点儿功夫免得互相折磨。”他好整以暇,不慌不忙。
“谁跟你一条绳子了?”提起绳子,我立即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快点签!!还有,过两天感冒好了就给我滚出去。”
“嘿嘿,说得跟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似的。我看人家比你和气有良心多了,还送给我衣服东西,所以我不认为她跟你一样无情。”加菲猫赖了吧唧地笑笑。
他白净精致的修长手指拈起一页文件,轻轻地弹了弹页面,“就凭你现下这种态度,你要是我,你会现在就签呢,还是等吃饱喝足,好好睡一觉消消气之后再慢慢考虑呢?嗯?”
“快签!!!”我举起一个文件夹,作势要拍他的头。
“要我现在签,可以。答应我几件事情我立刻签。”加菲猫一挥手隔开我的文件夹正色道,“第一,你不能自己单独一个人去现场,不论白天还是晚上,没有我在旁边,你不准去——”
“你蛮不讲理,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去??”我急了,墙上的钟在慢慢地走着,不等人。跟他一起去?黄花菜都凉了。
“嘿嘿,破家值万贯,你有你的那些传家古董,就不兴我有我的金银珠宝?你一个人去,偷偷顺走了算火灾的,那我怎么办?”
“我保证绝对不碰你的东西,我发誓!!”我真的急了:这人明摆着落井下石,跟那天在机场一个德行,与虎谋皮啊我。
“你看你怎么又来了。这一场大火烧得噼里啪啦,又是救火又是调查,你还以为全都照原样井井有条一丝不乱的?什么你的东西我的东西?早乱七八糟掺和到一块儿了。所以我说你最好放明白些,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还来不及反驳,他的所谓第二条又来了:“除非你表姐自动自觉地亲口跟我说要我搬走,否则,你无权要我离开,并且不得在背后搞小动作影响女主人的决定。我一场辛苦,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有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我都替你觉得可耻。”
果然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对面这个人的无赖表情跟我脑海里十几年前用绳子骗我方便面的时候那个吃苹果的圆脸两相映衬着,分毫不差——这叫我如何重新去信任这样一个人?
加菲猫慢条斯理地签好了几乎所有的文件,注意,是几乎所有的。因为就剩下最后一页文件,他说必须要逐字逐句研究清楚,至少得再看一个晚上。
墙上咔哒咔哒不停地走动着的挂钟,每一下都如同针刺让我坐立不安。看着这个人好整以暇,优哉游哉的样子,我实在很想立刻就掐死他。他就是要跟我作对!!从认识他开始,就是要处处做对!!我想要什么,非不给我什么!我要留住什么,非要拿走什么!!我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