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苦笑一声,木讷的脸色突然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像是淡淡的讽刺,又像是无可言说的失落。
“因为父皇看中的未必是我,他看中的应该是我的性格。我无心朝中之事,又比你和三弟听话,所以他才会说那样的话。”
“你能想到这些,我很意外。”秦彦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怪不得太傅曾说过二皇弟天赋最高。像二皇弟这般聪明通透之人,又怎么会看不明白父皇的用意。
父皇以为自己千秋长盛,还能稳坐江山数十载,所以并不想有个太子等着继承他的皇位。长大的皇子们越成器,他必是越不欢喜。反正后宫还有好几个年幼的小皇弟,妃嫔们也可以不停给他生孩子,他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他们三位长大的皇子之中,父皇更愿意让二皇弟上位。因为正如二皇弟自己所说,自己最是无心朝堂,也最为听话。
所谓天家无父子,一字都不假。
兄弟二人终于眼神对视,宁王呆板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羞赧。这样的他,似乎又是那个不善与人打交道的少年。
秦彦说:“上回你们那个小风扇不错,若你再有什么新点子,可以去找你皇嫂请教。”
“真的吗?”宁王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清澈的眸子亮如星辰。
“不过要看你皇嫂的心情。”
“好,好。”宁王欢喜无比,“我会提前让人通报,万不会打扰皇嫂的休息。”
看着宁王像孩子一般脚步轻快地离去,秦彦笑了一下。转过头朝皇帝的寝宫走去时,他已恢复成面无表情。
宫人通传过后,皇帝准他进去。
皇帝还保持着见宁王时的姿势,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半瘫之人。
秦彦开门见山,说外面风言风语议论纷纷,他相信自己的生母不是那样的人,他再次请求为宋皇后翻案。
“朕知你心情,然而那件事情证据确凿,完全没有再查的必要。”
“若是有新证据呢?”
皇帝眼神一冷,森寒地看着自己的长子,“新证据?”
“没错,儿臣已有新证据证明那事不是母后做的。”
“你哪里来的新证据?”皇帝的眼神越发森寒。
秦彦未答,却说:“此事虽是宫中私事,却关系着朝堂和儿臣的名声,是以儿臣请了阮大人李大人等旁听重审。”
皇帝大怒,这是先斩后奏!
“你…你当真是出息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事先不同朕商量!”
“父皇!儿臣实在是不忍母后受苦。求父皇看在儿臣一片孝心上,允许儿臣重审此案。父皇你放心,儿臣一定会还母后清白。”
皇帝只觉一口腥甜堵在喉咙处,他怒道:“退下!”
“儿臣遵旨。”
皇帝强忍着翻涌的腥甜,闭目缓匀自己的气息。
秦彦离去之时,快速与福总管交换一个眼色。而这一切,皇帝并没有看到。
皇帝再睁开眼的时候,是满眼的阴霾与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个逆子,留不得了!
第98章 口谕
后宫的阴私, 说是案子却不能算是案子。妃嫔之间的算计,原本都只是万华宫高墙之内的斗争,根本不可能现于阳光之下, 更不可能让宫外的人知道。
秦彦直接越过皇帝重审此事, 旁听的臣子有阮太傅李大人等五位。他将这件事当成一件案子来审,等同于撕破皇宫华美的外衣, 将其中的龌龊污浊呈现在外人面前。
皇帝的反对与不允等同虚设,气得差点吐血。
当初那受人指使给柴嫔下落胎药的宫女早已处死,经过这么长的时候所有的蛛丝马迹已被抹除。
但这样的事,事在人为。如今这形势谁能看不明白,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天下后宫迟早是贤王的囊中物。即使还有一些人期盼着皇帝的病好,可此时的见风使舵者和墙头草却是不少。
物语无法再找到更新的,几位臣子私下议论着, 不知秦彦说的新证据是什么。
“事情都过了这么久,还能有什么东西留下来?”问这话的是瑾郡王, 他是五位臣子之一。
阮太傅抚摸着短须道:“殿下向来稳重,必是有新发现才会重审此事。”
“宋娘娘以前名声极好,依我看也不像那样的人。”李大人说。
瑾郡王摇摇头, 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以为秦彦找到的是新物语,却不想是人证。这人证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苦主柴嫔。柴嫔说自己一直不相信害死她胎儿的人是宋皇后,所以这两年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她调查的结果显而易见,当然不可能是宋皇后。她指向的目标人物是已死的胡嫔, 且呈上证据也表明和宋皇后没有关系。
证据确凿, 又有受害者自己的证词,其定论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