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头发凌乱地洒在额前,半遮了浓眉墨瞳,露出眼眸里压抑的恐惧与心痛。
明明是成年人的面孔,仍然是英俊无比的容颜,可是却委屈的像个孩子,在抱怨妈妈没有多陪自己一点,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小右爱小澈,就像妈妈爱我们。妈妈守护着我们,她说过会守护一辈子的,她说话算数的,她不是把云嫂留给我们了么?她病了,很痛,她才走的。她不是故意的。小右爱你,就像你爱她。她去救胡一青,想去救左少卿,不是因为不爱我们,而是因为太爱我们。因为爱一个,需要一颗坦坦荡荡的心。她谁也不欠才能爱我们,毫无杂念。”
夜睿渐渐安静下来,虽然还是在排斥,但是,最后,他还是拨通了明思泽的电话,“滚回来。”
明思泽以及靳叔等人连夜滚回了夜睿居。
这个时候夜睿能下赦令一定是左小右出事了。
明思泽回到夜睿居时,夜睿已经命人把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左小右也穿得整整齐齐。只是空气中还带着浓郁的欢爱气息。
明思泽简单地对左小右做了检查,当医用小手电照到她瞳孔时,神色一绷,责备地看了夜睿一眼,对门外的江浩东吼道,“准备视网膜血管造影,眼底OCT,快点!”
夜睿眸色一沉,“她怎么了?”
明思泽没有看他,继续给左小右检查,声音带着医生专有的冰冷无情,“恐怕是瞎了。”
“什么?”夜睿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吼道,“不可能,她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瞎。昨天她还看到我了。”
明思泽也不反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随你高兴,再耽误下去,恐怕不只是瞎了,命也没了。”
夜睿这才松开他,冷声道,“她如果死了,你也活不成。”
明思泽颇不以为然,“无所谓,相比左小右,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他神情仍如平时般不羁,可是眼里却透着一股从来都不曾有过的遗憾和心疼,好像真的下一秒左小右就会死了一样。
夜睿终于惊慌起来,他飞快地抱起左小右往后园奔去。
江浩东早已准备好了仪器。
明思泽扫了夜睿一眼,语气带着急重的怒气,“出去。”
而就是在这一刻,明思泽突然有些明白“这世间情为何问”。看着左小右冰冷苍白的样子,他的心狠狠地揪痛着,如果当初他不走,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当时还留在Y国,自己是不是可以把她救下。
每个人的一生心底都藏着一个人,以为淡的都快要忘了,以为偶尔留着感慨人生,没想到旦牵扯竟是这般心痛。
明思泽深吸一口气,穿上了江浩东递过来的白大褂,口罩,眼镜,声音一稳,“准备。”
夜睿并没有在研究室楼上坐着,而是坐在曾经左小右经常坐的假山上,看着不远处的郁金香田里那座白色的塔楼,眼底思绪不明。
他的心一如继往的痛,脑海里依然有两个声音在争执。这种感觉让他疲惫不堪,可是却无从解脱。
“少爷,其实小右很爱你。恐怕比你爱她更多。”靳叔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带着满足的疼惜,“她,爱你,爱得,连命都不要。”
“其实曾经明思泽有机会给你治病,是小右拒绝了。她拒绝,因为她不允许我们折损您的尊严。”靳叔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都没有她爱得勇气,没有她爱得一往无前。”
夜睿搭在膝盖上的手一抖,还是没有说话。
“少爷,结果出来了。”江浩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夜睿背对着他没有回头,淡漠道,“说。”
“小右长期受忘情水残留药物的侵蚀,角膜溃疡引发视网膜神经压迫……”江浩东滔滔不绝地汇报着检查结果。
夜睿头也不回,手臂往后一伸,直接一把拽他的衣领,冷冷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靳叔也听着着急,连声道,“说结果说结果。”
“就是小右因为喝了忘情水,所有现在瞎了。”江浩东立刻言简意赅地道。
夜睿冷冷地问,“怎么治?”
江浩东道,“也容易治,就做个眼角膜手术就好了。”
“那就做。”夜睿的声音冰冷的没任何温度。
这下是连靳叔都替江浩东委屈了,“少爷,视网膜也需要寻找的。”
夜睿淡道,“不需要,用我的。”
说着站起来直接往研究室走去。
郁金香田后已经泛起了白光,冉冉升起红芒落在他的身上,光辉明灭,竟然模糊了他英俊的模样。
江浩东跟他的身后,喋喋着,“少爷,你把视网膜给小右了,您将来就看不见了。我们找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