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怎么办?北狄人这一次看来是要一鼓作气将城攻下。”
“那也要看他们吃不吃得下!”
战争一触即发,北狄人云梯在后,滚石车在前,城墙上的守卫只能避其锋芒,紧贴着墙根躬下身。
下一刻,巨石弹射而来,嘭嘭嘭的声音不息,直接将城墙砸出数多个大坑来。
饶是尽力在避着,也还是有不少将士被砸伤,谢屏入目间都如人间炼狱,他袖下拳头死紧,一挥手,“火器营的兄弟跟我走!”
火器营的大半兵力其实都在东面,而这边他们只留了少数人,谢屏就是带着这些人沿着墙根小心地慢慢挪动到偏向城门的那一处。
这边是北狄攻城的一处死角,他们将提前准备好的火器架好,谢屏探头出去,一眼看到那不远处的滚石车,声音中多了一丝狠戾,“朝着那个方向狠狠的打!”
“大人,火器所剩无几,而且火药也不够用了,这一次若是用完了,那下一次北狄人再攻城,我们可就真的是手无寸铁,只能等着被他们打了。”
谢屏看了那人一眼,“如果这一次还不舍得用,那么连下一次用的机会都没了,你看看身后的这些人,再想想那些百姓,他们还未完全撤出去,倘若现在顾忌这顾忌那,那么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打!”
话音刚落,火器直往北狄滚石车那边袭去,下一刻轰隆隆地动山摇,声音刺痛众人的耳膜。
北狄蛮子连同城墙上的守卫都睁大了眼,这就是火器的威力!
先前一直藏着掖着,用的只是平日里最常见的哪些,但是这一次谢屏他们不计任何代价,直接往北狄队伍最中心打去,目的就是为了毁了他们的滚石车。
这一突变将北狄蛮子打得措手不及,先前气势汹汹的战势一下子像是被扼住嘴巴的鸭子,这次反过来被谢屏他们制住。
城墙上的守卫看见这幕,心下松了口气,他们方才被压着打,那一丝斗志险些就要熄灭了,谢屏这一出手直叫他们重新萌生出杀意。
眼看着情势一边倒,就连城墙上的守卫都已经准备好了击鼓,但就在这时,自北狄大营后忽然窜出一队人马,为首那人一身红甲,手中长刀划破凛冽寒风。
城墙上的诸人陡然变了脸色,就连谢屏身旁的人也微微吸了口气,“这是……”
谢屏迎上对方目光,沉了声:“是颂部。”
“颂部”两个字其实并没有多么可怕,但是却叫诸人变了脸色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萧九秦离开贵溪府是为与颂部对战,可如今最先回来的却是颂部。
这让他们不得不往坏处想,萧九秦那样厉害的人竟然都不曾出现,而且这多日的失联也让军中逐渐出现流言。
不,或许并不是谣言。
谢屏微微扭头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是贵溪知府府邸的方向,府里如今躺着的那个人,若是看见这一幕,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可是现实却由不得他在这时胡思乱想。眼看着颂部带着那队人马杀过来,城墙上的守卫一个个弯弓搭箭,谢屏看一下身旁的人,问:“火药还剩多少?”
“不多了,仅仅只剩最后一次能用的了。”
谢屏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坚持了这么多日,其实也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最大的努力,但是现在他们不仅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已经看到了失败。
果然未有多久,颂部带着那一队人马赶到城墙下,城墙上的守卫几欲就要射箭,谢屏忽然喊了一声:“慢着。”
他这一声直接连城下的颂部都听到了,那人坐在马上,看着谢屏,扯出一抹玩味地笑,“怎么,现在要投降?”
谢屏沉默了一瞬,让旁边的人收了火器,并且他还将手里的武器也给丢了,居高临下看着颂部。
“我有一言想与将军说,不知将军能否给我这个机会。”
“你要说什么?”颂部看似来了一点兴趣,但是面上却是防备,不仅如此,他身边的人也凑过来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谢屏将一切看在眼中,城墙上的几位将军在这时也怒目而视,紧紧盯着谢屏,“你想干什么?”
在他们看来,谢屏现在开口,而且前一秒还弃了武器,摆明了就是要投降,这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一巴掌拍在脸上,耻辱至极!
北狄人素来与大梁就是宿敌,大梁是主国,北狄是属臣,若要让他们弃贵溪府投降,这简直是荒谬。
但是谢屏却不动,他紧紧盯着颂部,声音不大不小:“将军,如今大梁败局已定,贵溪府于你而言已经是唾手可得,所以你何必怕我耍什么花样……你若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以随时开口让人攻城,我想对于你而言,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