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面,不知会不会也是未知的一片伊甸。
“你有心脏病吗?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医生听着顾念逾120的心跳,摘下听诊器,问道。
“没……没有。”
顾念额上出了些薄汗,他侧过头,含糊答道。
“那是之前运动了?”
医生又问,因为看到了顾念额上的汗。
“嗯……”
顾念搪塞。
“那我就给你记作正常了?”
“麻烦您了。”
顾念随后起身,抬起头时,余酲已经穿上了衣服,并且向自己这里走来走来。
说不上来的复杂表情,说得清的,就是他一直盯着顾念的眼睛。
“跟我过来一下。”
余酲过去,一把拉起顾念的胳膊,朝门外走。
“去哪?”
顾念被拉的有些仓促,他没有挣脱。
“不知道。”
余酲如是说,脚下越走越快。
“等一下!”
顾念想停下。
对方不再说话,毫无停下的意思。
“余酲!”
余酲拉着他到了空教室旁的一间教室。
那大概是器材室,只有一个小窗户,空间逼仄。
余酲将顾念拉进去,反手锁上了门。
“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念问,他多少有些心虚。
“那刚才看我了。”
余酲答非所问。
顾念不说话。
或许是刚才走的太快,有些热,余酲也流了汗,也喘着气,因而使狭小的空间温度升高。
“你就是看我了。”
余酲一笑,肯定道。
“不小心,不小心看到。”
顾念搪塞。
“我不信,再也不信你说话了。”
大概是温度高,余酲眼眶泛红。
“你就是喜欢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以你帮我接水,给我买水,所以你帮我说话,帮我拿书!所以你演讲的时候说‘总有些美好’,所以你陪我看病,又在那天在我耳朵后面别那朵樱花!还有你竞赛的时候,耽误自己的时间帮我做PPT,返回的时候,因为我你开窗户!你就是喜欢我!”
“你可以控制你的嘴告诉我一万次你不喜欢我,但你无法控制心跳。”
顾念看着余酲,听着他的话在逼仄的空间里萦绕,逐渐变得哽咽。
他心里筑起的堡垒也慢慢分崩离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次一次拒绝,你说啊,为什么?”
余酲又问。
顾念终于转过头,看着余酲的眼睛。
他的眼睛一如水晶般晶莹,所以顾念不敢去染指。
“我告诉你为什么。”
两人对视着,顾念说。
“你不是看到了吗?那个男人,在学校门口和我说话的那个男人?”
“那个是……”
余酲想回答,却被顾念抢先了去,且对方的语气咄咄逼人。
“没错,那是我爸。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小时候就扔下我和我妈跑了的我爸!竞赛返回的那天,他打电话给我妈,告诉她,他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我不知道我妈那刻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在大巴车上我电话一直响,下车后我接听,医生告诉我,正在抢救!”
“所以你……没来?”
“对啊,我没来,是因为我根本来不了!”
“之前我一次次以为我能将这些抛在脑后,过我自己的生活。现在我知道,那只不过是短暂至极的安逸而已,我连和你们一样的正常生活都过不了!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这一趟浑水,我不想你,不想任何人来蹚。”
顾念近乎哽咽地说着,喘着气,大概是过于激动。
“我……对不起。”
余酲有些接不下去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第一次见到顾念这么激动,而且一下子信息量太大,他心里五味杂陈。
只是想过大概有事,没有想过是这么严重的事,余酲对之前的挖苦感到抱歉。
大概是余酲的一滞,让顾念觉得自己刚才太凶了,于是缓和了语气,又说:“所以很多事,从诞生开始就无法完成,比如没有人会去数友谊东路有多少颗梧桐,也没人知道天上有多少颗星星。我喜不喜欢你又能怎么样呢,这种生活,你愿意参与么?”
顾念指着狭小窗户之外。只见这虽是方寸,却恰巧能看见成林的梧桐,枝繁叶茂。
余酲仿佛又被最后一问燃起了勇气,他问:“我要是说想呢?”
顾念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别闹了。”
余酲想着,顾念总比他顾虑的多千倍万倍,他也无法想象,假如乔霏有一天进了抢救室,他会无措成什么样。
也正因如此,两人之间有了难以逾越的艰难。
顾念虽然这么说,心里却隐隐期盼着余酲继续坚持,这大概是出于本能的自私与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