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有任意门,他恨不得现在跑去陪在周婉身边,轻拍她的背,握住她的手,甚至紧拥着她,在她耳边发誓,他永远不会离开。
哪怕,只是站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也比现在只能从听筒里听着她的哭声手足无措的好。
可他知道,周婉不会愿意让别人见到她脆弱的模样,能给他打电话,已经是很信任他了。
周婉默了半晌,尽管有些哽咽,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你把我甩开,然后我说我喜欢你……你就讽刺我,我……我傻傻地给你写情书。”
对于周婉来说,她无法接受友情的破裂与变质,更无法接受自己用这么虚假又卑微的方式挽回一份已经泯灭了的感情。
她不明白,梦中的自己为什么要用告白这种愚蠢的方式自欺欺人,以温云的个性怎么可能因为一句喜欢,一封情书而心软。
她不喜欢欺骗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欺骗。
她只希望温云永永远远,是她最好的朋友,感情纯粹。
从周婉语无伦次的描述中,温云推测出周婉或许是由于自尊心,难以面对自己卑微乞求的样子。
他艰难地发出一个自然的、温柔的笑声,安抚道:“梦只是梦,现在已经醒了,我还好好地和你通着电话,明天周一,我们会在学校见面,一切都没有变。”
温云听到周婉的呼吸声平稳了许多,想她心情该是平复了些,开玩笑似的安慰:“况且,梦是反的,没准儿是我和你写情书告白呢。”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小,周婉吸了一下鼻子,郑重其事地说:“不要。”她不要友情变质。
抓紧床单的手慢慢松开,床单已经被汗浸湿。
温云轻笑着:“好。”
周婉又吸了一下鼻子,唇角不经意间微微扬起。
温云仍用哄孩子一般温柔的语气说:“你看,雨快停了,要不要吃点饭?”
“几点了?”周婉问。
“十一点半了。”
周婉这才感觉到自己肚子空空的,哭真的是很费力气,又容易让人忘我的事情。
“你不要挂电话!”周婉再次嘱咐,不安感还没有完全消退。
“嗯,不挂。”温云温柔地应答。
接着周婉按下免提,打开灯,放下手机,擦好满脸的泪痕和凌乱的手机才拿着手机出了房门。
只有餐厅的灯亮着,走过去看,餐桌上摆放着一些速食和字条。
[家里突发急事,食物可以加热吃,或点外卖。不好意思。——齐]
家里突发急事是不可避免的,从字里行间都可以看出齐阿姨的尽责,周婉甚至庆幸没有让外人看到她哭得狼狈的样子。——即使她哭得没有很大声。
她把速冻饺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三分钟后,微波炉发出“嘀——嘀——”的声音。
“你在吃什么?”温云问。
“速冻饺子。”
温云的声音带着些不满,“啊?那种东西对身……”他清了清嗓,又重新恢复先前轻柔的语调,“你慢慢吃。”
周婉没有多想,从微波炉里拿出饺子。
也许是哭得太久了,又或许是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她看着盘里的饺子,一点点胃口也没有。
她呆坐了半晌,起身去洗漱。
从听筒里听到零碎的声音,温云知道周婉在忙,便没有出声打扰。
重新躺回床上,周婉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说:“温云,我们一直都会是好朋友,对吧?”
听着周婉平稳的呼吸声,温云安心地答:“嗯。”
深夜,万籁俱寂,仅有窗外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大雨过后,城市又会被雨水洗刷一新,明天的天空也会格外晴朗。
过了很久,直到听见周婉熟睡的声音,温云才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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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周婉十分后悔昨晚自己如同苦情剧女主附身一样的行为,以至于她在楼道里看到姚然那张酷似温云的脸时,双颊不由自主地涨得通红。
幸好姚然没发现,他自然地和周婉打招呼。
似乎是没睡好,他悄悄打了个哈欠。
“没睡好吗?”周婉问。
姚然笑着答:“嗯,作业太多拖着没做。”
周婉想起竞赛的事,觉得姚然是个很复杂的人,能参加竞赛的人学习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居然也会通宵赶作业。
记得昨天杨丹文说的话,周婉边走边开口:“物理竞赛,我要参加了。”
姚然的精神不比往常好,但语气中仍听得出开心:“那太好了。”
“嗯。”周婉若有所思地点头。
公交车站离小区不远,今天难得凑巧,719路和他们同时到达车站。
上了车,随着离学校越来越近,周婉越感到羞耻,不知道一会儿见到温云该说什么,那场面又是多么令人窒息。